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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爱(血脉至亲谁……是朕的血...)(1 / 1)

雍理立刻道:“封锁理藩院!”

商哲应道:“是!”

雍理又道:“子难随朕去一趟沈府。”

他心神不宁, 明白色绣龙纹的里衣都没换下,直接披了件宽袖道袍,立刻出宫。

沈君兆贵为大雍首辅, 又是世族推崇的当权者, 谁敢轻易动他?

雍理能想到的唯有两人。

一个是六州梁铭, 一个是前朝的杜景修。

杜景修在暗处, 下落不明;梁铭却是有明处身份的, 所以雍理先让商哲带人封锁理藩院。

沈君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要梁铭陪葬!

雍理一边出宫,一边也安排了暗卫去彻查此事。

虽然怀疑梁铭,也不能无凭无据抓了他;再就是雍理对梁铭还算有些了解, 这东西野心很大, 瞧着浪荡不羁, 其实小心谨慎, 不会轻举妄动。

行刺沈君兆, 乍看之下能重伤大雍,其实后患无穷。

于梁铭来说, 沈君兆好好活着与他斗法,才能便宜他渔翁得利。

所以这事还得查, 如果能顺势查出杜景修。

他绝对要亲自处置了这帮前朝余孽!

一路心事重重, 却不成想他行至一半, 暗探就来回了信。

雍理知道沈君兆无碍, 只是车马受惊, 才松了口气。

此时她也不十分急着敢去沈府了,便停了车驾, 让暗探上车禀报。

雍理把所有人可能行刺的人都猜了个遍,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

“老相国, 怎么会是他!”

暗探低声道:“沈府已经戒严,沈相抓了不少老仆,府上已经乱成团。”

雍理面色苍白,还有些缓不过劲。

子难见他恍惚,低声唤他:“陛下。”

雍理回过神来。

子难:“老相国对沈相一直不满,恐是两人又生嫌隙……”

他话没说完,雍理打断道:“他怎能如此荒唐,阿兆难道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吗!”

他本来满心焦急忧虑,只想快点见到沈君兆,确认他平安无事,此时已是怒火中烧,气得几乎失去理智。

雍理索性出了车驾,一把抓过暗探手中缰绳。

暗探惊住:“陛下!”

雍理声音冷然:“让开。”

暗探被他震住,哪敢上前拦着,只眼睁睁看着今上翻身跃马,纵骑而去!

暗探回神,才恍然醒神――今上少年英才,十六岁御驾亲征,此时气魄不减,仍是那挥斥方遒的大勇战神!

沈府今夜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

在宫里忙了一天,沈君兆有些乏,往日里他出宫多会骑马,但近几日许是与雍理见面太多,说的话也太多,听得更多,倦意也就更重了。

所以他今晚又是坐了马车回府。

他想着朝上局势,想着梁铭的撺掇挑唆,想着世族的顽固不化,也想着雍理的仁慈包容……尝到一丝甜,又是千万倍的苦涩。

越是觉得雍理好,越觉得自己肮脏龌龊。

明知不可为偏要凑过去,自己受尽万人唾骂,粉身碎骨无所惧,可雍理又何其无辜。

路上心事重重,沈君兆哪怕五感清明,也有些分了神。

等到车底□□炸起,马车崩裂时他才惊醒,马儿惊叫,马夫饶是很有经验此时也断不可能控住马车,他整个人被甩出去,生死不明。沈君兆抽出佩剑 ,剑刃破开马车箱顶,他轻功卓绝,一个借力腾空而起,避开了这吞吐的火舌!

□□、黑金油、燃石。

全是些珍惜物事,足够置人于死地!

是谁做的?

沈君兆无需多想,已经明了:“回府,封了别院。”

沈争鸣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觉得他早晚会反了大雍,早晚会改朝换代,早晚会害死他一手培养的年轻君主,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他性命。

沈君兆不明白。

自己哪怕不是沈争鸣亲子,哪怕没有留着沈家血脉,可他到底还是先帝的血脉。

为什么同为雍家的孩子。

沈争鸣偏宠雍理到了极致,对他却是恨之入骨。

沈君兆知道雍理好,比谁都知道。

可难道他就这么差吗,从出生就是低贱的吗。

沈君兆回到沈府别院,沈争鸣已几近癫狂:“你这个妖孽,你这个不该出生的孽障,你这个……这个……咳……咳……”怒火攻心,年迈的老相国恨不能把心肺都给咳出来。

沈君兆冷冷看着他:“你何须杀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的家臣,足够让我一无所有。”

沈争鸣指着他:“你、你威胁我!”

沈君兆弯唇,笑得恶意十足:“是了,你不敢,你怕雍理坐不稳这天下,怕我的身世曝光后世族起事,怕你兢兢业业守着的大雍,二代既亡。”

沈争鸣面色涨红:“闭嘴,你闭嘴!”

沈君兆声音平静,居高临下看他:“既如此,你又何必与我撕破脸,你只要如以前那般偶尔像个父亲,我定会心甘情愿做你沈家的傀儡。”

沈争鸣被戳到了痛处,大骂道:“若非你不知廉耻勾引陛下,我……我……”

沈君兆黑眸死寂。

沈争鸣像是连提一提都觉恶心,像是连想一想都觉腌H:“你娘祸乱天下,你也是孽畜一个,好好的男儿郎,竟行那罔顾人伦之事,他是当今圣上,是你的君父,还是你的血脉至亲,你怎能……怎能……如此令人作呕!”

砰地一声,门开了。

站在外头的雍理面色苍白。

沈争鸣冷不丁看到雍理,整个人都怔住了。

沈君兆也没想到雍理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屋里两人都动了气,沈君兆看似平静,实则心神巨震,哪有精力听外面动静?雍理又是在子难的护卫下潜进来,连沈府的护卫都没惊动。

雍理只听到了那一句话,他怔怔地看着屋里的父子二人:“血脉至亲?谁……是朕的血脉至亲。”

沈君兆脸上血色全无,连嘴唇都淡得透明:“陛下……”

沈争鸣却像是卸下心头包袱,整个人越发癫狂:“他是你的弟弟,哈哈,他是你亲弟弟。”这话竟让人无法分辨是对谁说的。

雍理直直地盯着沈君兆,脑中一片空白:“阿兆……”

沈君兆避开了他的视线,可那神态已经代表了一切。

沈争鸣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指着沈君兆对雍理说:“杀了他,把他杀了!他不是你兄弟,他是个孽障,是妖女蛊惑陛下生下的妖物!”

他记忆混乱了。

先帝已去,那个被他唤作理儿的幼童早已登基为帝。

雍理说不出话,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三年他度日如年,被忽远忽近的沈君兆折磨得生不如死,此时终于知道真相,却是……却是……

沈争鸣陷入到回忆中:“若非那个妖女,先帝怎么会早亡!若非先帝去了,大雍又如何会面临幼主登基的困境!若非我不得不摄政,又怎会让这些世族如此猖狂得势!”

不甘、不愿、不安。

在沈君兆将他软禁三年后,情绪累积到了极点。

他恨沈君兆,恨他入骨!

“杀了他……”沈争鸣试图靠近雍理,“陛下,杀了这个孽障!”

雍理恍惚回神,看着眼前这位面目全非的癫狂老者,心如刀割:“阿兆不是你的孩子。”

沈争鸣:“孽障,他是个孽障啊陛下!”

“所以您才那样苛待他。”雍理全明白了,那些想不通理不清的事,全都懂了:“所以三年前,你才狠心到非要让阿兆替我去送死!”

沈君兆不知道雍理在说什么。

沈争鸣却道:“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代你御驾亲征,可他这个懦夫,这个胆小鬼,这个没用东西,连这件事都做不到!”

沈君兆看向雍理:“什么意思。”

雍理浑身无力,只觉天昏地暗:“没什么。”

沈君兆上前一步,握住他手腕:“三年前,我原本可以替你去亲征六州?”

雍理试图挣开。

沈君兆却不许:“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

如果是他去战场,那雍理就不会九死一生,更不会伤了筋骨,以至内劲全无,变得夏日怕热冬日畏寒……

雍理挣不脱,他早就没了这样的力气:“为什么不告诉你?”他转头,盯着沈君兆,眼眶通红:“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血脉至亲?亲生兄弟?

他们?

雍理懂了这三年沈君兆的所作所为,懂了他们之间究竟隔了什么,懂了为什么三年前甜甜蜜蜜,回来后却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伦理、道德、人伦――

越不过的一座座大山。

他理解沈君兆,却不甘心: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最最信任的两个人,在孤冷皇宫里依偎取暖的两个人,本以为心贴着心再没有距离的两个人。

其实……离着很远。

他们全为彼此着想,反而走了相反的路,渐行渐远。

相爱的前提,应该是自爱。

可惜十五岁的雍理不懂,十六岁的沈君兆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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