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觉醒来,楚瓷在师尊的石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眼睛甫一睁开就对上床边两张熟悉的脸。
楚瓷一惊,翻了个身滚落石床,昨日被师尊抽了几下的地方因这一摔隐隐作疼。
“师姐,师兄,你们怎么来了?”楚瓷一阵龇牙咧嘴,缓了缓才爬起来,趴在石床边上瞅着神情不明的闻人璟与柳月。
“没什么,就是想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魔尊。”闻人璟阴阳怪气道,“话本里说魔界的尊者长得青面獠牙、五大三粗,今儿一瞧,原来是个娇气漂亮的小公子,啧啧。”
楚瓷脸一垮,脸鼓着,不甚开心地瞪了眼师兄,嘟囔道,“师兄,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哦,对了,听说师弟还是楚师叔的儿子?”闻人璟故作惊讶道,“那可是位不得了的人物,时至今日楚师叔仍是修仙界的传说呢。”
楚瓷把脸埋进兽皮里,叹道,“我知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们。”
“哼,你……”
闻人璟冷哼一声,张嘴还想嘲讽两句,柳月往他脑袋上一拍,他顿时将话都咽了回去。
“见好就收。”柳月警告道。
“你的事,师尊都告诉我们了。”柳月顿了下道,“只要你日后不作恶,我永远是你的师姐,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
“师姐!”楚瓷感动得泪眼汪汪。
闻人璟缓和了脸色,道,“你呀,没别的事瞒着我们了吧?”
楚瓷一愣,仔细想了想后果断摇头,“没了,这下真没了。”
“那师兄原谅你了。”闻人璟嘴角一扬,笑开,凑到楚瓷身边,好奇道,“师弟,当魔尊是不是很威风?”
“我爹是挺威风的,我嘛,还没来得及威风呢。”楚瓷耸了耸肩,叹道,“至于未来能不能威风一回,我也不知道。”
闻人璟想了想,忽然冲楚瓷挤眉弄眼道,“唉,你说你以后要是和我曾爷爷成了,那我曾爷爷不就是魔后了?”
楚瓷脸一板,一巴掌推开师兄,“不好意思,魔宫没有给魔后预留房间。”
“我曾爷爷可以和你住一起啊。”闻人璟虽然不想平白成为小师弟的晚辈,但思虑良久,还是觉得自家曾爷爷的幸福重要,当然最后还是要看小师弟的选择。
“谨言,你很闲?”
草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撩开,陆黎的衣衫染上洞外梅树的清香与剑峰特有的冰雪冷气。
白衣仙人云淡风轻的一瞥,却令闻人璟浑身一冷,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躲到柳月身旁,讪笑道,“师尊有何吩咐?”
“为师已传讯于各宗门,明日便于剑峰举行密会,你与思思速去准备一二。”陆黎道。
为了尽快通知各宗门,他特意用了灵阵传讯,体内灵力因此大量流失,即便是修为高深如他此刻也有些疲惫。
待闻人璟与柳月一领命离开,他便坐在石凳上,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目休息片刻。
楚瓷瞧着师尊疲惫的模样,心下过意不去,便起身理了理石床,小心翼翼凑到师尊身旁,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师尊不如去石床上休息吧。”楚瓷道。
陆黎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小徒弟一眼,道,“无碍。”
楚瓷于是摸了摸石桌上的茶壶,释放灵力加热,殷勤地倒了一杯推到师尊跟前,道,“师尊要不要喝口水?”
“安静些,若磐。”陆黎靠着石桌,单手撑着额头,又合上了眼,
楚瓷撇了撇嘴,把嘴巴闭紧,原地站了会,瞧着师尊当真是累,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过了会,他转到师尊身后,双手轻轻落在师尊的肩膀上,先是锤了几下,后又捏了捏,如此不断反复。
陆黎长长的眼睫微颤,唇角翘起,并未出声阻止小徒弟扰人清静的行为。
半晌后,陆黎享受够了小徒弟的体贴,才道,“够了,你若无所事事便去外面练会剑。”
“啊?”楚瓷惊讶道,“师尊这会子还有心情督促我练剑?”
陆黎坐正身子,抬眸望着小徒弟,嘴角抿直,不愉道,“你几日未曾练剑了?”
楚瓷僵住,恨不得时光倒流给片刻前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多什么嘴,真是闲得!
他掰了掰手指,还认真算了下,这一算,好嘛,两只手都不够用了。
“嗯?”陆黎道。
他明明神情未变,但楚瓷心中却是一咯噔,有种又要挨揍的预感。
当下他也不说什么辩解的话,正了正神色,恭敬道,“师尊说的是,徒儿这就去练剑,身为剑修理应日日练剑,万万不可荒废!”
陆黎满意地颔首,挥了挥手,道,“去吧。”
他心中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但为人师者他最关心的还是小徒弟的修为与剑道。
楚瓷便抱着剑撩开草帘,在洞外的平台上从最基础的剑招练起。
不一会儿,察觉身后草帘响动,以为是师尊出来旁观,楚瓷更认真了几分,一招一式舞得虎虎生风。
“师尊,您看我是否有进步?”楚瓷回眸笑道。
然而身后并无师尊,只有一柄雪白的剑悬立在洞口边。
好嘛,白浪费感情了。
楚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一扬,暮想剑便插在朝思剑身旁。
朝思剑忽而嗡嗡作响,亦是往下插进雪中,剑身微斜,剑柄不经意间碰到暮想剑。
“这年头连把剑都成双成对了?”楚瓷静静看了一会,摸着下巴喃喃道,“喂,朝思剑,你有剑灵了吗?”
朝思剑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楚瓷挑了挑眉,握住暮想剑就要抽离。
朝思剑立即嗡嗡作响,似乎在不满楚瓷的做法。
“你能化形不?”楚瓷好奇道。
他这辈子就见过他爹的剑生出剑灵,也就是他的右护法娇花,旁人的还未见过,不由地心生好奇。
朝思剑晃了晃,像在摇头。
楚瓷可惜地叹了口气,转而瞅了瞅自个的暮想剑,喃喃道,“也不知我有没有机会见一见你化形,若你像娇花姐是个姑娘家,我定拿你当女儿养着。若是个臭小子,啧,最好像我小时候一样乖巧,否则,哼哼……”
如果隔代遗传了他爹的脾气,楚瓷想,那他就把暮想剑丢给朝思剑,谁的媳妇谁养去!
剑峰上的风雪日复一日,常年住在里面的人早已习惯,鲜少来的人则冻得一哆嗦,立即张开防护罩护住自己。
“诸位前辈这边请。”闻人璟道。
他的态度恭敬又不过分谦卑,笑容淡淡,举止间端着剑峰弟子的架子。
柳月站在他身旁,亭亭玉立。
有闻人璟在,几乎不需她开口,故而只在来者提及她时才淡淡回答,将陆黎的性子学了三分。
峰顶的小院设了结界,风雪不侵。
前来参与密会的各宗门使者,有的是仙门大比结束后走了一半又被叫了回来,也有的是在宗门内收到仙尊召唤火速赶来。
因着时间紧急,一个个皆是疲惫不堪,互相望了望,具是一脸茫然,不知所谓何事。
“江宗主,可是那逃走的弟子有大问题,才唤我们来?”有人琢磨片刻后,问道。
“是啊,莫非那人被抓回来了,长庚仙尊是要在今日给我们一个交代?”有人事不关己,只想看好戏。
“他既是飞仙宗弟子,那便由仙尊与江宗主商量如何惩处他吧,着实没必要让我们再来一趟。”说话的这位刚踩到自家宗门的门槛就收到了陆黎的传讯,且时间紧急,不得不风尘仆仆赶来,此刻眉垂着,眼皮快合上又睁开,一副累极的可怜模样。
而某些与楚瓷相熟的人则安稳坐着,捧起热茶抿了一口,静候陆黎与少年的到来。
“诸位稍等片刻,老夫想这件事还是由星阑来说比较好。”江岭摸了摸胡子,并不回答他们有关楚瓷的问题。
闻人璟与柳月动作极快地为来使们上茶,然后退出临时准备的密会场所。
“这个时辰,想来各宗门的来使已经到了剑峰。”陆黎在洞口外负手而立,委婉催促着在洞内磨磨蹭蹭的小徒弟。
“咳,马上就好。”
楚瓷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腰身。
一掀草帘,对上师尊的眼神时,他蓄积多时的气势立即矮了一截。
没办法,师尊毕竟是师尊。
少年的头发往日多是用绸缎与簪子约束,今儿却戴上了镶金嵌玉的头冠,一头柔顺的发梳理得很是紧密。
看惯了的白衣换成了黑衣,袖口衣摆用银丝绣了一大片简单而大气的神秘纹路。腰间佩戴了精致的香囊与成色上好的玉佩,脚上蹬着一双云纹黑靴。
陆黎喉咙滚动,叹道,“何必?”
飞仙宗弟子只穿白衣,少年一袭黑衣,是要与飞仙宗、与他陆星阑割裂关系吗?
楚瓷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装扮,心虚了片刻,才缓缓解释道,“我不是寻思着今儿我是以魔尊的身份出场么?”
这身东西乃是与胡玉分开前所赠予之物,说他身为魔尊,孤零零一人与修仙界众人和谈也就罢了,万万不能再失了气势。
见师尊面色难看,冷得人瑟瑟发抖,楚瓷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师尊我害怕,您说他们会不会为难我呀?”
说着,脸上也带出了几分惶恐不安,像只不敢踏出巢穴的雏鸟,可怜又可爱。
陆黎抬手扫去小徒弟肩上的落雪,道,语气淡淡却自有仙尊的傲气,“放心,有为师在。”
他眉眼舒展,不再纠结于少年的衣衫。
“嗯嗯,有师尊在,我就不怕了。”楚瓷眉眼弯弯,抱着陆黎的手臂笑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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