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玉摔了的心都有了。“小少爷,要不让小谢来看一下?”就在我心烦意乱之际,何叔说道。
我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拍了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小谢名叫谢启君是大伯店里的顶级军师级人物,大伯平时待他比亲儿子还好,这和他的能力有关。大伯总称他为店里的“教科书”。对各朝代的历史了如指掌,凡是历史、古董方面的书籍,看一遍就记住了,比天才还天才。当然上帝是公平的,他数学和英语顶多就是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不过在大伯开的是古董店,在那里工作,会看明器就足够了。他的眼力在北京潘家园那是无人不知的,他点头认可的古董,价格瞬间就能翻好几倍,当之无愧的古玩界风向标,所以大伯对他是极为看重。但把他请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大伯的“教科书”是从不外借的。我以前见过他几次,是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与他的名气真是毫不相称。大概就是因为没有抱希望,所以就把他给忘了。
“何叔,快!给我大伯打电话!”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服我大伯把“教科书”借我一用。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被人接起,然后一个老年男人用山东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我道:“大伯,别装了,我打的是你家座机。”
“他娘的,老子给忘了。你爹醒了?”大伯道。“还没,大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小子别说了,“教科书”我不借!”大伯这个老狐狸早就知道我的意图。
“大伯,你可就我爹这一个弟弟,他要是这辈子都躺在床上的话你忍心吗?”我道。其实大伯和老爹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近些年来更是如此,似乎两人只有些商业往来。我真怕他说忍心。“血玉的事我听说了,那么多人都说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你怎么还这么执着呢?跟老二一样的牛脾气。大伯我劝你一句:凡事别太认真。”大伯道。
“可他是我爹,我爹拼上半条性命只是为了一块古玉?我爹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您觉得这可能吗?”大伯沉默了一会儿道:“也是,老二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我就没见过他做赔本的买卖。”
我一听大伯要松口了,赶紧继续劝说,把老爹从小告诉我的他和大伯的趣事都说了一边,还说最近老爹很思念大伯,越来越认同大伯的处事方式,对他很是敬佩之类的话。大伯和老爹性格各异,大伯游戏人间,举重若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老爹处事严谨,滴水不漏,两人谁也不服谁。我这么说,大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开始飘飘然。“既然你爹都这么说了,他有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让小谢马上出发,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
第二天一早我去机场接谢启君,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文弱,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干净秀气。“是不是大伯不给你发工资啊,你怎么还这么瘦?”我道。谢启君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道:“每个月都发啊,沙老板刚给我加工资,现在一个月能发到15万。”
我吸了口凉气,老狐狸真有钱。这个谢启君真是个除了古玩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我跟他开个玩笑,他还当真了,连商业机密都说出来了。看他这么认真我也没法继续说笑了。
一路无话。
一回到家,谢启君就要看血玉,他说大伯只给他三天时间,看完就得赶回北京。我心道:“这个谢启君,简直唯沙大海之命是从。”不过我也想快点解开血玉之谜,要是连谢启君也说是块普通的古玉,我就砸了认栽。
谢启君拿到血玉的时候,身子明显一震。“我能感觉到这块血玉的价值远比表面看到的要高,这是我多年鉴宝的直觉,但我还得再研究一下。”说着就陷入了沉思。
谢启君呆呆地盯着血玉一动不动坐了一个上午。中午叫他出去吃饭,叫了半天也没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血玉。何叔叫我别打扰他,他这种人一般都很自负偏执,研究不出来肯定不会罢休的。“那他要是一直研究不出来怎么办?饿死在这里吗?”我脑海里浮现出大伯看到谢启君的尸体来找我拼命的情景。“不会的,如果他就这么点能耐,他绝对不可能在古玩圈有这么大的名声。”何叔道。
正要吃饭,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让我去给冯涛办一下出院手续。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疯子,真是条硬汉子,要是我的话估计这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接到老何的电话他说了句:“沙漠,还记得你高中班主任的名字吗?”然后就匆匆忙忙挂掉了。
我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首先,何叔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他都称呼我为小少爷,绝对不会直呼我的名字。还有,我想了半天才隐约记得我高中班主任似乎名叫莫慧佳,我们都叫她大魔头。可是何叔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呢?
何叔的反常让我很不理解。“何叔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一定是有事情要交待给你,你再好好想想。”石头提醒道。
“我高中班主任名叫莫慧佳,可他想说什么呢?”
“莫慧佳?”疯子用东北口音念出来后我忽然一个激灵。
原来是莫回家!何叔在提醒我不要回家!他肯定被人监视了或者行动不便才说的这么隐晦。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沙少,敢动你们家的人势力肯定不小,你想想都有谁?”石头在关键时刻比我冷静。“我实在不知道谁跟我们沙家有仇,我们一向与其他势力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不管是谁我都不能不顾何叔的死活。我娘死得很早,爹又经常在外面奔波,是何叔从小把我带到大的。”我道。
疯子道:“那还犹豫什么?我们赶紧回去救何叔,放心,有我疯子在,谁也别想动你。”
听了疯子的话我赶紧加油门往回走,来到家中发现客厅早就聚集了好多爹手下的伙计,我忽然明白了,大概是前些天他们要分棺,我一直拖着,现在大家又都知道爹昏迷不醒,我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所以就想着把沙家搞垮趁机分一杯羹吧。
他们说是伙计,大概也只是因为在爹手下有利可图罢了,真正忠心的能有几个呢?他们嘴上说是来看望爹的身体,实际上是看看爹会不会死,他们早就开始盘算着瓜分爹的铺子了。我忽然觉得这些人的嘴脸很恶心。
他们分两列坐在客厅,即使我回来连一个起身打招呼的都没有。很明显他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前爹在的时候,他们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小老板”的?何叔站在中间,肯定被他们为难了一番,他看到我后脸上露出一丝焦虑,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何叔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脸上永远带着谦和的微笑。
“各位叔伯,今天怎么一起聚到我家来了?是商量好了吗?”我边说边走到最中间的位子坐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不以为意,实际上内心紧张的要死。
“大家只是担心沙二爷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其中一个长脸薄嘴、有些秃顶的男人说道。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宋太平,我以前都叫他宋叔,嘴皮子特别溜,见到我爹总是花言巧语一大堆,他就是那种捅你一刀,但还说的大义凌然,到头来你还得感谢他的那种人。
“不劳各位担心,医生说我爹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大家就能见到他了。”我只好用些缓兵之计。
“是吗?可我听李医生说沙二爷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我边上的刘二黑道。他常年在外倒斗,所以皮肤黝黑,是我爹最器重的鬼道之一,也是杀人最狠的一个。从座位次序上看,他和魏老三应该是这次发难的组织者。
他们肯定对李医生为难了一番他才把爹的病情说出来的。他们知道我爹要不行了立马就来找茬,我一下子无名火起,握着桌子上的杯子就要扔。边上的何叔悄悄碰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是要我不要冲动。我只好停住。
“所以呢?”我尽量装出不屑的样子问道。这样是想告诉他们我够稳重,不怕你们闹。
“所以您和沙二爷上次去倒斗的明器钱咱得分一下,不能等二爷了。还有,您要是自己一个人撑不起这么大的铺子,就让叔伯们帮你分担一下也行。”刘二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