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医院这个地方限有的了解,他脑海里逐渐浮出了一个古怪的地点。
他收起手机,思维顺着再次恢复了黑暗的狭小空间跟着冷静下来,视线一直停留在木门的窗口上。
这么晚了得想办法跟妈和爸联系上!
他一边收拾着地面上凌乱的纸张,将刚刚掉出来的东西放回进箱子里,一边思索着怎么跟外面的人联系。
整理好附近的后,还有几张落在了够不到的地方。
也无所谓,不差那几张纸,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被他们当垃圾一样藏在这里。
江复庭瞅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感觉离自己有些太近,抬起修长的脚往前方用力一踹。
本就不算多重的纸箱瞬间带着风速朝着那个大门撞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咔”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了。
箱子的硬角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个被擦的锃亮得黑皮鞋上面。
“江学长哪来的那么大火气?”熟悉的温和声音从门外响起。
外面白炽灯的亮光一大片洒进了昏暗的屋子,江复庭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被陡然的光线刺的睁不开,凤眼微微眯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的靠在墙角,右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片细长的血痂,慵懒地冷笑了一声:“一晚上没吃饭,能不火么?”
他喑哑得嗓子此刻听起来像是刚睡醒一般,格外吸引人。
蒋黎没有说话,老成的揣着兜,从外面走进来。
行走的身影时不时地遮挡着外面的灯光,江复庭皱着眉,垂下头,利用额头的刘海躲避着刺目的灯光以便看清眼前的人。
蒋黎看着明明已经虚弱不堪,还要硬逞着气势居高临下的江复庭,心里就没来由地不爽,他的皮鞋看似随意的踢了下江复庭被铐住的右手:“看不出来你还挺血性的,不过这种想要逃脱的办法是不是蠢了点。”
右腕的伤口本就被割得比较深,好不容易凝结好,被这粗暴的一脚踢了一下再次重新裂开了,淌出不少血。
江复庭板着一张苍白的脸,抿着嘴面若死水的看着他,一声不吭的。
一腔莫名的怒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对方的反应让蒋黎颇感没趣。
他对着身后的人挥了下手,站在门外的人马上走进来,给江复庭打开手铐。
那个人要顺手搀扶着江复庭,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江复庭紧锁着眉头,摇晃着身子虚弱地站起来,手掌每挪过一个地方,都残留着些许的血迹。
“死要面子活受罪!”蒋黎讥讽地说着,转过身就在面前带路。
江复庭吃力地踩着步子,在后面紧跟出去,他不需要问自己要被带去哪,问了也没用。
监督他的人小心翼翼地牢牢跟在他的边上,生怕他跌倒或者出现其他不可控制的事端。
就在江复庭踏出房门的瞬间,一股浓浓得阴寒之气便铺天盖地的席卷来。
尽管身体疲惫的不行,但是这地方的黑气还是浓郁到随便一抬眼就能清清楚楚看到的地步。
狭长的走廊阴暗无比,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森森的阴气在空气里翻腾着,除了他们
三个,江复庭甚至感受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
拖着虚弱的身子总算到了走廊尽头,他顿了下脚步,回过头。
视线对上上面冰冷的牌子上,那上面幽暗的黑色字体诡异得要将人吞噬进去。
太平间!
蒋黎注意到他停留的脚步,睨了他一眼,轻蔑地笑道:“怎么,吓到了?”
江复庭默默地回过头,继续慢吞吞拖着身子往前走,头也没抬:“让你失望了。”
蒋黎也没有生气,懒得再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继续在前面带路。
几个人转身走到一个比较私密的电梯,江复庭倚着电梯里的不锈钢板,看着他按下楼层,随后电梯缓缓的上升。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电梯内安静异常,只听得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叮!”
沉重的步伐再次紧跟在蒋黎身后,顶楼的屋子都看起来像是非常私人的场所,江复庭跟着他走到最内侧的房间。
打开门,才发现这是一个私密性非常好的病房,该有的急救设置都有,病床跟家庭住房一样。
不同于医院死板单调的白,这里的家具颜色和窗帘颜色一样,都是淡雅的绒黄色,看上去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情。
“环境可以吧?”蒋黎颇有些自得的介绍道。
江复庭随意扫了一眼,淡淡道:“都一样。”
蒋黎摸出自己的手机扔给他,目光里满是对他的不屑:“给你家吱个声,随便你找什么借口,别把今天的事情乱说就行,不然我可不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
伸出左手轻松接住,江复庭冷笑了一下,指腹按下熟悉的号码时,内心却隐隐泛起对家里人的担忧。
江复庭开好扩音背过身,忙音没有持续三秒,就被那边的人迅速接起,像是一刻不离的紧盯着。
酝酿了许久,他才压下情绪里的波动:“妈。”
“江复庭!你跑哪去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人有些崩溃的大嗓门刺入他的耳膜。
这是从小到大林锦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平时都是很体贴的“儿子!”“儿子!”的叫。
他眼睛蓦地有些酸涩。
江复庭本来已经想好的措辞和酝酿好的情绪,被林锦这一嚎,有些崩裂开来,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江复庭你怎么回事啊?打电话一直不接,不打招呼!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还在到处找你,我急得饭也吃不下去,生怕你在外面出了事!”
“对不起。”江复庭默默忍耐着林锦语无伦次的教育,女人时不时的抽气声让他尤为自责。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让老江开车去接你回来。”林锦发泄完痛苦的情绪后在电话里焦灼地问道。
抬眼间,蒋黎再次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漆黑的眸子一闪,之前打好草稿的措辞在脑海里重新汇聚起来:“不用了,我今天跟同学去爬山,不小心弄丢手机,这边很偏不方便过来,我晚上在他家借住一晚。”
“你哪个同学?今天老江问了好几个跟你有接触的人家里,没有人说见过你。”林锦狐疑地问道。
江复庭看了眼站在
一边的人,手机朝他那边递了一些:“一个学弟。”
随后使了个眼色,让他吭个声。
“阿姨,今天太晚了,就让江学长在我家先留宿一晚吧。”蒋黎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文尔雅,他的这种乖顺本身就特别讨长辈们的喜爱。
“你们这些孩子,玩起来怎么不知道给家里打个招呼的,一点也不体谅下父母。家里不知道得多担心啊!”林锦虽然还是在指责,但是口气明显缓解了下,放下了不少戒心。
江复庭拿回手机,解释道:“他手机也没电了,这会才接上。”
“哎!”话筒里传来林锦无奈的叹气声,自己儿子没出什么事就行:“我一会让你爸回来,他一下班到处跑,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有时间也主动打个电话,知道吗?”
“恩。”江复庭简单的应了下,深邃的眸子里掩着难以诉说的情绪。
林锦听着自家儿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也不想说太多打扰他,最后怅然的叮嘱道:“我知道你现在大了,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哭过了,带着浓浓的鼻音:“但是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儿子!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要是出了事情,我可怎么活!”
紧绷着的情绪一直被林锦的话若有若无的拨动着,江复庭低沉着声音:“我知道了,妈。”
那边无可奈何的挂断了电话。
江复庭一秒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扔回给他。
蒋黎接过手机,对着边上的医生颔首道:“给他手包一下。”
紧接着他的右手被人非常小心地动作抬起,对方的动作很利落,清洗消毒包扎一气呵成,纱布里的消毒药不停的刺激到伤口里面,时不时传来刺痛。
等事情都安顿好以后,蒋黎不咸不淡的开口:“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休息吧,一会有人送晚饭,别做梦,想着乱跑出去。”
他说着领着边上的医生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关上门前,回头对着江复庭的手腕伤口处打量了一番,又多嘱咐一句:“也别想着干蠢事,别忘了这里是医院。”
随后房门被彻底关上,顺带着“咔咔”的反锁声。
同一时间。
一个简约空旷的卧房里,床头的一张大型书桌上,连续摆着三个显示屏,三个屏幕同时处于开机状态。
其中一个显示屏上飞速地闪过一排又一排的代码,埋在电脑前的男人指尖不停的在电脑上敲击,没有一丝停顿。
被敲击的键盘,一直发出不间断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林子青面目认真的盯着看着电脑屏幕,一改平时闲散的模样。
他第一次接到江复庭的委托时有些诧异,在他概念里江复庭做事一直都是很恪守规矩的,这种要求很罕见。
出于兴趣才接下,可是当他将对方提供的信息摸索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似乎不一样,牵涉甚广。
所以他在第一次给江复庭传邮箱的时候,就偷偷植入了一个木马。
林子青的电脑技术是国内领先级别的,对方再小心也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一行代码落定之后,切换成运行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