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关保之见张弘纲面色不悦,只道是张弘纲受不得水战失利。
便开口劝道:“少将军莫要忧心。此次我们为了运输兵力,战船杂多。有此小败,实在意料之中。待到明日整顿一番,便可转身再战!”
心中却是再说:“若不是你擅自杀了深谙水战的张氏三兄弟,有他们从中相助,只怕今日胜负犹未可知!真是自作自受。”
在关保之看来,张氏三兄弟能让张禧总管看重,还命自己向三兄弟讨教水战之法,必然是蒙古军中少有水战行家。
可是这三人却被张弘纲在几天前给杀了,如今看来,属实有点自剪羽翼、自作自受的味道。
传扬出去,如何不叫天下人耻笑?
张弘纲却不知道关保之心中所想,还以为关保之是在害怕自己追究他战败的罪责,才出言开脱。
当即嘴角漏出一丝冷笑,心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先将此事记下,待到日后再找你算账!”
日头偏西之际,张弘纲的船队终于返回了高头赤山,眼见战船就要驶入汉水畔的水军大营。
立在船头的张弘纲嘱咐道:“关将军,今日我军新败,宋军可能会一路掩杀而来。今夜还需多加防备。”
关保之对此事早有预料,恭声回道:“少将军请放心,末将必定多加人手防备宋军偷营。”
张弘纲听到关保之这般回答,也是点了点头,看着几千蒙古步军下船后的摇晃身影,心中颇有些感慨。
世人皆言北马南船,可又有几人会想到,自己麾下这群步军会在颠簸的战船上晕船啊!
看他们摇摇晃晃的样子便知道,若是今夜宋军偷营,只怕这些士卒没有多少抵抗的战力。
下的船来,便看见远远的跑来一支人马。来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张弘纲面前。沉声道:“末将参见少将军!”
张弘纲脚下不停,走过此人身侧才说道:“范将军不必多礼,此次有劳范将军守营,这营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范廷忠双眉紧皱。心道:“少将军,是如何得知大营出了事情。莫不是见我前来迎接,猜出来的。看来是我太过急切了!”
当即起身,跟在张弘纲身后恭声答道:“回禀少将军,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名道人跑了!”
张弘纲眉头一挑,也不回身。边走边说道:“身处军营,他是如何跑的?可是大营防务出了纰漏?范将军可是已经查漏补缺?”
心里却是在想:“如今大敌当前,倒是没有多少精力去顾及这些小事。跑了一个道人罢了,到不能太过责备范廷忠这名老将。”
范廷忠见少将军没有责备自己,声音愈发恭敬:“回少将军,倒不是大营的防务有问题,而是此人借外出采药之际,杀了负责看押他的士卒,夺了兵器,遁入了荆山。”
张弘纲脚下一滞。他倒是知道熊道辉自入营一来,都十分的安分。而且时常入山采药,为一些水土不服的将士们诊治。这些看守他的士卒不防之下,让他逃了也属正常。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遁入了荆山?”
张弘纲边说边转过身子,却不是看向身后的范廷忠。而是看向汉水南岸的茫茫群山。
怀疑的问道:“范将军莫不是说错了?还是说,这道人杀入水营、夺了战船。又在南岸守军的眼皮底下,逃入了荆山?”
范廷忠没料到张弘纲会突然停下来,差点撞在张弘纲身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
这才说道:“不敢欺瞒少将军,那道人属实了得,今日晌午借口上山采药,末将念他这些时日安分守己。便准许他出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末将还是派了五人负责看押他。”
见张弘纲听得仔细,范廷忠继续说道:“不料过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回来。末将便派人进山寻找,却在一处山坳中找的了那五名士卒的尸体。”
“末将寻找踪迹,一路找到了汉水,却见那道人已经乘着一支独木,到了南岸。末将再去水营寻得战船渡河示警,已经是迟了!那道人已经先南岸守军一步,遁入了荆山!”
张弘纲将视线从远处的群山收回,说道:“此处江水虽不湍急,但江面广阔足有数里。能独木渡江,这位雷渊真人座下弟子,真是好本事。”
说着转过身子继续向水营外走去,范廷忠急忙跟上。便听张弘纲说道:“我想你们一定派人进山搜查了。莫不是伤亡惨重?”
范廷忠心里一惊:“少将军莫不是早已知晓此事?难道还是猜出来的?”
口中却急忙回道:“少将军明见万里,鉴于那道人能立杀五人,而不漏声迹。末将便派了一个百户前去追查。”
“结果,没多长时间,那百户便带着人逃出了荆山,据他所言,”
说到这,范廷忠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发出的响声,便是在这嘈杂的军营中,也是清晰可闻。
听得张弘纲又是眉头一挑,心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个道人逃便逃了,我又没有责罚于你,何必如此故作姿态!”
嘴上便有些不满,喝道:“难道那道人还会法术神通不成?竟令你一个军中悍将如此惧怕!”
却不料,范廷忠被这一言喝破心中所想,噗通一声跪倒说道:“少将军料事如神!真乃天人也!”
“据那逃回的百户所言,那道人在林中,身如猿猴,快如鬼魅,出手之间风雷声大振。宛如,宛如仙人降世!”
张弘纲讶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范廷忠,心道:“范廷忠是军中老将,做事速来沉稳,不然父亲也不会命他留守大营。莫不是此言非虚?”
想了想,不管范廷忠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不应该深究。但还是好奇心切。
出言问道:“此言当真?莫不是那百户怕你责罚,出言诓骗。按理说,便是那道人有如此威势,军阵弓弩之下,难道还杀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