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月妍步步紧逼,眸光中挑着轻蔑,带着怨毒,一步一步慢慢向着她走近。锦言猛的后退一步,痛苦的脸色,带着挣扎的绝望,与悔恨,“不!不是这样的!武月妍,你分明就是想要挑拨离间的……”
“哈!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用得着做什么挑拨离间的事吗?”
脚下步子顿住,武月妍笑得凄厉,诡异,“将死之人,倒还有心情与我谈什么该不该……苏锦言,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皇帝从一开始,最爱的女人,便是宸妃。而你,只不过是被他用来在我武皇后面前,转移阻力的一个棋子而已。若不然,你以为宸妃她降位之后,又何以会重新获宠?”
蠢货,就是蠢货!
从开始,景元帝就根本对她没有用过心,可笑她自己倒是自己看得那么高贵,真心了。
“不,你说的一切,我还是不信的,我还是不信的……”
慢慢被武月妍的脚步逼得后退,锦言脸色惨白,难以自恃,核仁秀儿分侍左右,心痛的扶了娘娘道,“娘娘,不要听这个疯女人胡言乱语。她早已不是曾经的武皇后了,她现在就是想方设法的挑拨皇上与娘娘的关系……”
“你给闭嘴!本后与贵妃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武月妍猛然厉声喝着,又指一下核仁秀儿小和子三人,向着纳兰城道:“你怎么办事的?把这三个碍事的东西,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倒是这个狐媚的溅人,本后上次没用一丈红毙了你,这次也再懒得动手了。”
顿了顿,目光触及她的脸,竟是哈哈疯笑道,“来人!去给本后烧几个炭块出来。咱们亲爱的贵妃娘娘,不就是仗着这一张狐媚的脸,才能勾引皇上么?既如此,本后就好好的成全了好!”
厉声喝出,早有人上前,拉了核仁三个走。三人拼死不动,说什么都要护着自己的主子不离开。纳兰城面无表情,“打晕了,扔出去!”
手起刀落,厚重的刀背磕着脖后,三人腿脚发软的倒了身子,被人拖着离开。
剩下的一些宫人内侍,个个都吓得浑身发抖,他们不若核仁三人那般忠心,他们只想保自己的小命。眼见得如此阵仗,那里还敢出声?
武月妍哈哈大笑,一字一句逼视着脸色发白,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又撑着尊贵的女子,“你瞧瞧,你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不都说纳兰大人心仪贵妃娘娘吗?现在,你也是亲眼看到了呢。若是心仪,他会如此背叛于你?唔!对了,或者说,这才是叫因爱生恨?”
身为一个女人,武月妍是十分清楚,爱而不得的种种痛苦,眼下见得她最恨的女人在她面前,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莫名就有一种极致的痛快感。
这样把对手,狠狠的踩在脚底的感觉,真的很爽!
“武月妍,你倒是真的好不要脸,谋朝篡位,早已被皇上除名,现如今,竟是还敢口口声声自称本后?你的厚脸皮,也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锦言深吸了口气,眼里凝着血红的骂着,“武月妍,但凡你今天最好手脚利索点,若不然,你杀我父兄之仇,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她亲眼看着,就是这个女人,在潮奔的人流之中,将她的哥哥苏玉方,两刀刺身。
一刀在背,一刀在腹,然后,被无数人群践踏成泥。
一地,血泥!
“够了。事以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苏锦言,我就是要毁了你,我不止要毁了你,还要毁了你所有能够拥有的一切。你不是喜欢皇上吗?可以,看我将你削成人棍,然后再送回于他,你猜,皇上他还会不会再爱你?”
心智已经变得有些走极端的女人,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是恨毒了苏锦言,恨不得要当场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自然毁容什么的,也是誓在必得。
“武月妍,你真是个疯子!”
锦言退一步,咬牙低骂,武月妍却再度哈哈大笑。阳光从云层照下来,将她一脸的狞狰,越发照得纤毫毕现。
纳兰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锦言猜不到他是什么心思,也是彻底对他失望了。
为什么,人都要变呢?
看看左右,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此刻己方仅有一人站着,其它人不管是核仁,还是秀儿,小和子,都已然被打晕在地,扔到了侍卫后面。
纳兰城带着的人手,全部是他的亲信,他若是不出手相救,锦言没有任何生机。
烧红的炭块很快就送了过来,长长的铁钳子夹起一块,武月妍一边阴戾的笑着,一边扯了根自己发丝放过去。
“咝”的一声响,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窜上鼻端,这一块炭,烧得当真好。
锦言下意识的后退着,却有两名侍卫上前,拧了她双臂,硬生生的顿住了后退的趋势,武月妍阴毒的夹着烧红的炭块走近,“上次有人救你,本后饶你一命,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却是没了那等想法。本后也倒要看看,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来救你?”
烧红的炭块凑过来,抵在她的脸侧,只有一丝丝的缝隙。锦言被人押着,炭块的炙热扑面而至,她拼命的将身子往后仰,努力不让那炭块碰到自己的脸。
额上的冷汗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武月妍哈哈狂笑着,狞狰的脸色透着来自于骨子里的恨意,“苏锦言,你以为你毁了我,一切都会结束,你就能够取代于我,成为大历皇后了?你简直就是做梦!”
目中凶光一闪,手里的炭块,猛的凑过去。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远远的传了开去,传到了皇帝隐身的地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面,一直是在等。
直到这一刻,他倏然惊醒,手里纂着的茶盏“啪”的一声落地,他脸色难看的问,“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吗?”
梁总管贴身伺候着,刚刚的惨叫声,他也听在耳中,当下就跟着出一身冷汗,可他也真是听不出是谁。
摇摇头,面露担忧的道,“皇上,要不……老奴派人,去接一下娘娘?”
娘娘孤身在外,总是不放心。
景元帝吸一口气,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引蛇出洞,哪有不受些苦的?梁士,朕在这里一直等着,你觉得,那老狐狸会出洞吗?”
为了要将武国公等人一网打尽,景元帝不惜放出锦贵妃为饵,这真是下了血本的。
尤其是在听闻,苏家父子,儿媳,三人全部身死之后,景元帝更是将一颗心,高高的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景元帝,倒是还不知道,就在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疯狂的前皇后,早已是在锦贵妃的在前,道尽了所有一切。
小丸子随行跟着,师傅岁数大了,腿腿不方便,小丸子出去打听事情,不过片刻回来,脸色惨白咬牙哭道,“皇上,娘娘出事了。纳兰城反水,娘娘被困。武月妍,她……她竟是拿了烧红的炭块,毁了娘娘的容。”
突然一声手脚带倒桌凳的声响,杂杂的乱成一团,小丸子一抬眼,就见九五之尊的皇上,已是怒红着双眼就要往外冲,他喊了一声,拼死拦住:“皇上,事到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娘娘一番心意,可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锦贵妃娘娘为了天下江山社稷,不惜牺牲自己,以身为饵,皇上若当真是要这个样子冲出去,万一惊动了武国公,便一切都来不及,娘娘的牺牲,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放开!你给朕放开!”
暴怒的皇帝,直接抬脚踹开小丸子,甩了衣袖再往外扑,梁士“扑通”一声跪在门前,老眼昏浊的道,“皇上,请冷静啊,小丸子出去打听情况,依然也不能近前,说不定事情会转机,也未可知。”
现场距离较远,到底当时怎么个情况,也不能就打听得特别准确。
皇帝却已经喊着,“你也知道是说不定的转机,那如果是真的呢?朕跟她保证过的,绝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可现在,你让朕再怎么面对她?”
脸上有伤,可以慢慢来治,可如果是大面积的被硬生生的烧伤,烫伤,怕是神医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皇上,请听老奴一言。”
梁士跪着,还是不让。
这么一让出去,所有一切前事之计,将全部付诸东流。
且不说,武国公自然会抓紧机会溜之大吉,便是连同武月妍在内,也会及时退走。到时候,便是贵妃娘娘,也必定是危险至极!
“那你说,这又该怎么办?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景元帝话语未完,已是不能出声。
他只要想想那样的场景,就觉得心里像被人生生插了把刀子似的,撕割般的疼。
这一生,他已经负她再多,不能再将她置于危险而不顾。
“皇上,老奴的意思,还是等。等得事情有转机那一步,等得……一切计划成功!老奴相信,娘娘也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