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让开,第三十日也找不到!”
顾辞捏起禾时的衣角,一把将她拎到一侧,看也不看的大步离开了。
“顾辞,你等会儿!”
顾辞哪里会再搭理她,头也不回的朝前走。韦禹这会儿也没依着她了,同样大步流星,丝毫不耽搁,只留禾时呆呆地愣在原地。
直到···
“二公子留步!”
晏晏不像禾时,凡是不容易往心里去。她想的多,方才冲动开罪李不言致顾辞为难一事,她无法立刻释怀,以至此刻才开口叫住顾辞。
“晏晏有事?”
顾辞听见后立即转身问道。即使对当下任务已是心急如焚,但面对晏晏,顾辞的耐心似乎全都回来了。
“我与阿时上山前,听到了些传闻,觉得有些奇怪。”
晏晏稳步走上前,先朝顾辞身后的七八名将士望了望,后才开口。
“传闻?”
顾辞和韦禹都有些意料之外。
因此事关系到朝廷,更关系到赢昌山中几百号将士的性命,晏晏不敢直言,怕这话传开,引起什么变故。
犹豫间,顾辞已有些着急。不得已,晏晏示意他附耳过来,将炸山的传闻及山下的情况一一告知。
突闻此言,顾辞惊得目光一震,甚至不敢相信,但见一旁禾时同样肯定的眼神后,便立刻意识到了此事背后的复杂和危险。
朝廷并未限定三日之期,更没有什么炸山的旨意,而这谣言却传的绘声绘色。
到底是百姓因害怕而产生的臆测,还是有人故意编撰蛊惑人心?这背后又有何意图?顾辞想,恐怕此刻不能再一味的闷头找光顶符了···
而此刻,不仅是赢昌山上谜团迭起,远在千里之外康宁城的宫中,更是人人自危,难以安宁。
几日前,自太史令管殊夜测星象,发现西边有异动,到算出光顶符藏于赢昌山。
宫中各人,上至禅帝下至侍女皆惶惶不安。谁也不知道,光顶符再度现世会引起怎样的波澜,而既然消息已出,对朝廷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尽快找到它。
否则,一旦周遭国家得知此事,有所动作,那天梁便岌岌可危了。
然而,后宫之人却有另一番担心。毕竟,谁也忘不了当年的桎夫人。
这其中,最忧心的恐怕就是皇后了。虽说她已入宫二十余年,且在禅帝未即位时便生下了顾谈,但那时她并未得到禅帝的真心。
起初几年,禅帝刚刚即位忙于朝政,后来桎夫人又入了宫,生下了顾辞。
她一直被置于角落,未曾引起过重视。若不是后来桎夫人因光顶符而死,她怕是此生也无出头之日。
自十六年前至今,皇后自知也是过了不少快活日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甚至连禅帝也要让她三分。
这样好的命,上天会不会嫉妒呢?这次光顶符又现,会不会祸及后宫祸及自身呢?皇后近日便因此忧,始终惴惴不安,后来索性称病,搁置了后宫的诸多事宜。
不止后宫,朝堂上因光顶符而掀起的波澜更是一重高于一重。
沈宋周三位尚且冷静,可以太史令管殊,太常晏弗为首的大批二品以下官员皆慌乱不已,以致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语无伦次。
光顶符乃是可掌天梁盛衰的神物,人人渴望夺得,如今它出现在千里外的西川,且不说韦元树是否打上了它的主意,至少邻邦不得不防。
而它又千里迢迢,防不胜防!
当下之计,唯有指望顾辞能尽快将它找到了。
禅帝又想到,通商之事已初见成效,加之光顶符现世或将引起动乱,此时必得召顾辞与禾时回宫完成婚事了。
只有将禾时栓在手里,东南才能让自己放下心。
为促成此事,禅帝当即便下旨派一队精兵前往西川迎接二人。
至于这队精兵的将领,禅帝却并未选择经验老道的诸位将军,而是请沈常安在军中挑选一位少将。
禅帝用意所在,朝中众人有丝毫不解的,也有暗自猜测的。
只有宋屈,虽面不改色,但目光流转间似乎已洞悉了禅帝全部的心思。
如禅帝这般谨慎之人,又怎会大张旗鼓的将光顶符留在顾辞身上,置于队伍中呢?
他必是早已派了人秘密前往西川,等待着与顾辞交接。而这支队伍,不仅是留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烟雾,启用新人少将更是为了防止军中老将有不忠者暗中作祟。
或者还有其他,宋屈也不便过多臆测。
下朝后,宋屈独自一人走在最前方,他回头看了看人群中同样埋头独行的周帮言,不知他如何看待禅帝此举,但宋屈确定,他想到的绝不会比自己少!
这边刚下朝,皇宫西崇门,已从陇西回来的丽轩王顾谈夫妇正前往永寿宫向禅帝复命。
陇西之行尚算顺利,顾谈也凭此得了禅帝的夸赞。这让一向游离在政治边缘的他首次感受到了责任与荣耀。
顾谈与敬媛刚回宫,这些日子因光顶符而发生的大小事宜,他们并不知。
禅帝亦未明说,只在闲谈中提到了顾辞将回宫一事。
从永寿宫出来后,敬媛本想直接去皇后宫中问安,但顾谈却道是俩人风尘仆仆,衣冠不洁,不便入后宫,还是明日沐浴后再去更好。
顾谈既已有态度,敬媛也不好逆他,便应了。只是回府途中,敬媛始终心事重重,顾谈疑是自己做错什么惹了她,心下焦急不安。
“媛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本王方才语气不好?”
敬媛回过神来,勉强挤出的笑容里掩不住疲惫:“王爷多虑了,臣妾只是有些累!”
“是本王不好,让媛儿受苦了!”
得知敬媛并非生气,顾谈便放下心,但见她面色憔悴,满心的自责之情又突然涌上心头。
“今日回府后,媛儿就好生歇着,莫要多走动了!”
“那可不行,明日还得去向母后问安呢!”
“母后那里,本王一人去便可,媛儿不必挂心!”
转眼马车已行至王府门前,敬媛脚下不稳,顾谈仔细搀着她才下了车。
“王爷不必挂心臣妾才是,不过是累了些而已,休息一夜便好,哪里用得着日日在家歇着呀?!”
“是,媛儿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顾谈虽爱妻心切,也不多作勉强,怕管的太多,倒让敬媛不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