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瑟刚想拉开帐门,就被青羽汐“强行”阻止了。
金乌主祭之前说的显然是实话,她对这股力量运用的并不娴熟。本来是出于保险起见,想将吸血鬼拽到身后来,却不小心把他甩出了几丈远。
佩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只能吃下闷亏,上前看着青羽汐专注地在帐门前不停地倒弄和搜寻。
“是陷阱么?”吸取教训的佩瑟和忙碌中的主祭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现在的状况。“啊?不是,”她从地面上抽出一根细线,顺手将其化为灰烬,对吸血鬼解释道:“这是无中生有,一种奇门遁甲之术。大概,就和我送给墨仲离的那幅画卷,是差不多的感觉吧!你应该见过。”
随着符咒被破坏,帐内原本堆积的炊具和杂物同时消失了,甚至连地面都和之前所有不同,就像是换了另一个空间一样。“那个画卷原来是你的?”佩瑟略带惊奇的语气只是因为解开一个困扰多时的遗憾,而青羽汐并不知道吸血鬼对那幅画的评价是多么失望,还有些炫耀地说道:“是啊!怎么样?画得很传神吧。”
“嗯……嗯。”佩瑟虚伪地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前后步入帐中。外面看起来齐人高的小帐篷,里面却是三丈高,五丈宽的石屋。“如果是和画卷一样的效果,那你毁了线之后,这个房间不是也应该被毁了么?”吸血鬼敲了敲地板和墙壁,如预想中的一样,都是实打实的大理石块。
“啊?我可没说那根细线是法术的符咒啊!”青羽汐也在仔细的观察着石屋里的情形,然而除了最深处的石桌和上面摆放的木盒外,就只有光秃秃的墙壁了。“有人使用无中生有的咒法造出了这个石屋,并将它和帐篷重叠在了一起。那根细线相当于一处机关,不去触动机关,只会走进堆满杂物的普通房间。而我们扳动了机关,便是打开了隐藏的闸门,得以进入第二个房间。”
“真正的符咒应该在里面,”青羽汐确认完一圈后,用手指向石桌:“只要我们把木盒一拿起来,这个房间就会消失。我想到时候还会有惊喜等着我们,毕竟下咒的人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会只准备一个有陷阱的房间而已。”
“你也觉得这里有陷阱么?”这个问题不言而喻,一个偌大的空阔房间,只在最深处唐突地放着一样东西,这一路过去,怎么想都是布满了各种夺命的陷阱。然而佩瑟努力地仔细鉴别着,依然无法从平整的墙壁和地面上看出任何端倪,甚至每块石板的纹理都一模一样。
两人正在专注地思考着怎样走完这段凶险的路程时,身后轰然一声响动,一道石门落下,挡住了归路。青羽汐转过身,左手蓄力,一拳砸在石门上,却只是打落些许碎砾,石门本身岿然不动。“看来我们只能有拿起木盒,让石屋消失,才能出去了。”
“让我先去吧,”佩瑟听到青羽汐的结论后,直接向前跨了一步,同时示意对方靠后一些:“我是不死之身,虽然没有尸妖那么旺盛的恢复力,但好歹也能多抗几次致命伤。一个人送死、一个人接应,总比两个人都傻乎乎地往里面冲要好。”
青羽汐没有反对,她双手握拳,屏息凝目,做好了随时出手相救的准备。佩瑟点点头,继而跨出了第二步,还是相安无事。第三步也十分平稳,因此他打算进行一个大胆的尝试。但在吸血鬼张开翅膀试图飞起来的一瞬间,天花板上传来了令人不安的躁动,他赶紧落回地面。双脚踩实的同时,天花板也安静了下来。看来这个石屋内的游戏规则,确实不允许任何人投机取巧。
又连续向前走了几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吸血鬼却更加紧张。那木盒里只是一颗头颅,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没有人会特意把它收藏在这种地方。这里肯定是为想要拿回首级的人而精心准备的陷阱。一个针对尸妖的陷阱,必然凶险万分,自己觉不能大……
佩瑟最后一步踩下去,脚下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他灵敏的耳朵却察觉到了无数机关同时转动的声音,于是赶紧向身后的青羽汐挥手示意。正在此时,两边的墙壁中飞出无数锋利的铁片和尖锐的铁针,眨眼之后,吸血鬼就将被削为一堆肉渣。
而然一眨眼的功夫过去,自己并没有被切碎,只是有些滚烫的疼痛感传来。
青羽汐及时冲了过来,在瞬间释放出一圈炙热的火焰,将两人护在了中间。她望了一眼脚边的铁水,又看着吸血鬼手臂上正在缓慢恢复的烫伤:“幸好是我们两个一起来的,若是其他人,可能在被救下之前就已经烧死了。”
佩瑟苦笑着变出一套新衣服,把结痂后丑陋的伤疤全部遮了起来:“就算其他人来,你也有办法救出他们吧!”
“没错,你们既然是仲离的好友,肯定都是和他一样品性的男子汉。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让我一个女人去以身犯险。这份心意,我欣然接受。但我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没有人可以轻易伤到对我好的人。”说着她转过身,眼中迸发出两团凶猛火焰,覆盖在了双拳上,“去吧,把木盒拿起来,我倒要看看那个下咒的人还有什么本事!”
佩瑟点点头,打开的木盒,确定其中装的是曹无伤的首级后,便将木盒拿了起来。石屋顿时像滴入水中的墨点一样,陡然在空气中散开。外面的情景既出乎意料,也在意料之中。
天空中妖气弥漫,乌云蔽日,时不时还有电闪雷鸣在旁作怪,而脚下是一切平坦的褐黄土地,除了军营的栅栏和原本摆着木盒的石桌外,几乎空无一物。
一阵发号施令的狂风掠过,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被生生撕开一道裂缝,从中爬出来了两个形象诡异的巨人———它们的手脚只是四根粗糙的圆柱,通过细长的“大”字石块勉强连接成人形,头部也只是由一个不平整的圆柱和圆锥上下搭成,摆放在“大”字的顶端,看起来像是额头的位置贴着一道符咒。
“主祭阁下,看来现在只能靠你了。”青羽汐顺着佩瑟无奈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地面中冒出了四条手臂粗细的铁链,牢牢拴住了吸血鬼的四肢。
金乌主祭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留个佩瑟一个十分洒脱的背影,裹胸和斜边短裙上的赤色轻纱随风飞扬,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一团奔放不息的火焰。“没事,你只需要小心不被碎石误伤到就行。”
地面的裂缝缓缓合上,两个巨人沉重的步伐越来越灵活,一同朝这边冲来。青羽汐摆开架势,身体展现出了一道兼顾力量和美感的完美曲线。她深吸一口气挥舞着火拳飞跃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了扬起的沙尘。
“喝!”毫无道理可言的重拳和粗壮巨大的圆柱互相碰撞,整个空间都随之颤抖了一下,才完全化解其中迸发出的能量。另外一个巨人的“手”同时横扫过来,青羽汐不屑闪躲,另一个蓄势待发的拳头直接迎面上去,在这个圆柱的表面也同样砸出了一个凹陷进去的深坑。
四散出来的碎片都不敢靠近这个炽盛的女人,从她身边仓皇逃走。她松开了拳头,手上的火焰转为优雅地碧蓝,手指却粗暴地嵌入深坑底部,随后双手一合,两个巨人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让天空落下一阵石雨。
“挺结实的,”青羽汐双拳上的火焰又变回了躁动的金色,“不过腰这么细,还敢出来打架?”这声音还没传到巨人“耳”边,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就将其中一个巨人拦腰打断。金乌主祭轻巧地落到地面,身后传来了轰然坍塌地巨响。
她迈着优雅地步伐走向巨人坠落在地的上半身,想要撕下上面的符咒。然而尘埃落定,同伴的喊声也传了过来:“小心!”青羽汐赶紧接连后退,只见倒在地上的两半巨人分别又长出了下本身和上半身,变成了两个完整的新巨人。
“三个,就这点能耐?”青羽汐把发箍向后一推,顺手给自己扎起了一个马尾辫,随后又冲向巨人。她闪耀迅捷的身影在巨人们地动山摇的攻势中来回穿梭,熊熊烈火在坚硬的石壁上造成的震撼此起彼伏。连闪电雷鸣的怒吼都自愧不如,躲在一边安静了下来,不敢再用自己相比之下的嗡嗡细语出来献丑。
佩瑟也没有完全闲着,他一边用利爪挡开时不时飞来的石块,一边仔细地寻找的巨人的破绽,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主祭!看他们的手脚!”听到同伴的提醒,青羽汐反身躲开了一计重锤,并借此为跳板,攀附在了另一个巨人的手上。这时她才发现,圆柱底面竟然均匀地分布着七八张人面模样的浮雕。这些浮雕虽然没有表情,却让盯着他们的人莫名地感到悲伤。
青羽汐不多乱想,直接朝其中一个人脸挥拳,一击将连浮雕在内的小半截圆柱打得粉碎,剩余力道地冲击让整个庞然巨物无法抵抗地仰面摔倒。他的手臂虽然又重生出了半截圆柱,但是底面已经没有了人脸。
“原来如此。”青羽汐冷漠地站在原地,猛一挥手,将另一个巨人脚底削去半截,同样有破碎的人面浮雕飞溅到脚边。几个巨人转头相互“看”了一眼,聚集在一起,六根巍峨的圆柱同时气势汹汹地直落而下。
青羽汐依然傲立在原地。她双手合十,背后浮现出三足金乌的图案。随后三足金乌变成若干道刺眼的光芒,飞向巨人们的四肢……
一片如同天地初开的混沌中,巨人的头滚落到了青羽汐脚边。她一把撕下上面的符咒,伤感地说道:“果然是拘魂咒。为了造几块能动的破石头,居然残害了几十条无辜人命。”她愤然一拳,把面前的巨人头打成了粉末,随后用金火把三道符咒全部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