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谁推谁下水。
“哼，还以为有人做贼心虚，怕的不敢来了呢？”
未等蒙砚踏入岩画厅的门槛，便有人出声寻麻烦来了。
蒙砚只当没听见，她轻轻放下留仙裙摆，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开口朝她发难的蒙芷盈。
蒙芷盈手里提着一面藕色帕子，正阴阳怪调的说着，她的脸色因为加了脂粉的原因，并没有落水后的苍白。
厅里此时静得很，等蒙芷盈那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后，蒙芷秋才赶忙伸出手来，拉了蒙芷盈一把，神色间带着训斥，那保护姐姐的姿态做的十足。
然而在座的那五六位的落水小姐早已经重新打理好了自己，此时弱柳般地倚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看，原来对蒙砚还算友善的眼神也不太好看了。
可众怒焦点的蒙砚却像毫无察觉一样，她扶着康妈妈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厅里，她没有打胭脂的脸白如雪，唇色也极淡，看上去倒是比在座的每一个人还要病弱上几分。
“女儿向母亲请安。”并没有一个下人想起来给蒙砚拿座，于是蒙砚便也没有停下脚步，她直接走到了主位上大夫人的面前，屈膝行了个礼，行完后，她还拿手掩住小嘴，轻轻地咳出沙哑的两声。
原本大夫人主母风拿捏的极好，可现在她面前站着个正牌的大小姐，立刻就赤-裸-裸地揭露了她名不正的平妻事实，随着蒙砚规规矩矩的一拜，她凤眼一扬，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笑，“起来吧，来人，给大小姐拿座。”
“谢母亲。”说完，蒙砚又咳了一声。
待蒙砚坐下后，一阵风波便来了。
“砚儿，今日这事是你做的吗？”大夫人问她。
蒙砚睁大眼睛，一脸茫然，“不知母亲说的是何事？”
“你还装傻？我明明看到了是你拉我们下水的！”蒙芷盈得到了众位小姐的支持，立即瞪目怒道，“本来我和二姐就要拦住七弟的，是你偏要挡在我们面前，后来自己没有站稳摔下去了，竟然还拉着我们一起下去，差点害死我们！”
这时的蒙芷秋似是无力阻拦蒙芷盈了，愣是让蒙芷盈把一通话说完了。
蒙砚望着蒙芷盈，面上没有一点惊色，“今日七弟闯来莲花塘之事确实是我这个做大姐的疏忽，若母亲有所责罚，我定会担下，但三妹说的这事，我并没有做过。”
大夫人稍稍蹙眉，这蒙砚无端端提起二房那小子的事情做什么？这事能怪到她身上么？
“不是你，那为什么我们都会摔下去？”蒙芷盈只听到蒙砚的后半句，她直接气势汹汹的追问。
蒙砚看着她，摇了摇头，柔声道，“妹妹，难道你不知道你站着的那块草地陷下去了？那与我摔进池塘里的原因是一样。这样一来，我站在最前面是最先掉下去的，而妹妹在我身后，想是第二个掉下去的，那么，怎么能说是我拉着各位小姐们一起下去的呢？”
这话一落，因为落水丢了面子而心里燃着恼怒的小姐们终于清醒了点，也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鲁莽了。
本来，蒙砚对她们而言只是个乡下来的，空有名头，没有根基，若是能找她泄下气倒是可行。
她们落水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看着，不仅差点丢了性命，而且那时要是有哪个不要脸的小厮跳下水来救了她们，那她们的清白身子不明不白的污了，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虽然她们现在捡回了命也捡回了清白，可这口气难道就这样咽下去吗？不找个人背下黑锅，让这事有个不得已的说法，那这落水之事不就成了小姐们的笑话了吗？
那应该乖乖接下这盆脏水的蒙砚竟然没让池水进了脑子，而且还一脸无辜地说着条理清晰的话，叫她们怎么接下去？
不过……幸好蒙砚还找了另外一个背锅侠给她们。
被派为先锋的蒙芷盈听着蒙砚的话，即时浑身一震，她眼里立刻闪现退缩。
原本，她还在为自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陷害蒙砚而沾沾自喜呢，况且她还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今日不论怎么说，她也要出下风头出下气，可这一下，她可真是出过头了。
“妹妹？”蒙砚没有给任何人细想的机会，加大了声音向无法立刻反击的蒙芷菱问道。
“不是我拉的！我莫名其妙地就掉下去了，姐姐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蒙芷盈马上就被蒙砚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激怒了，愤愤答道。
蒙砚微微勾唇，“那妹妹怎么能怪到我这个大姐头上呢？”
“盈儿，不准对你嫡姐无礼。”眼见着蒙芷盈没什么用了的大夫人及时出来阻止了，要是她再这么任凭两人斗嘴下去，那大房可就要传出一个庶女不尊嫡姐的坏名声了。
“母亲……”蒙芷盈被大夫人不轻不重的语气吓得一缩，她呢呢两字，便不再说话了，
大夫人没理会她，只转向蒙砚，“砚儿别委屈，今日这事是重了些，所以盈儿才会如此。”
“母亲，砚儿不委屈，不过，砚儿倒是真的觉得是有人作祟。”
康妈妈听着蒙砚的话，她眼观鼻的站着，心里却开始翻腾，大小姐终于要出招了。
“哦？”大夫人面露疑惑。
厅里的小姐夫人们也纷纷看向了她。
“启禀母亲，砚儿并非不小心掉下去的，而是……有人推砚儿的。”蒙砚环视一周。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唯独蒙芷秋低头不语。
“小丫头可知道是谁推你下去的？”一名坐在右下第一位的夫人突然开了口。
这夫人身着藏蓝丝裙，她面容富态，艳丽张扬，身材丰满。
蒙砚转眼看向她，轻声细语的，“回锦夫人，砚儿当时独自背对众人，并不知道。”
“不知道？那说出来有何用？”锦夫人冷哼一声。
“夫人莫急，砚儿虽不知道，但必定有别的人知道。”
锦夫人看着她笑了一瞬，只当她故作姿态，“那你说说是谁？”
“站在砚儿身后的人——砚儿的二妹和三妹。”蒙砚的视线回到了蒙芷盈和蒙芷秋的身上。
顿时便被众人盯了个透的蒙芷盈满脸的莫名其妙，蒙砚落水之时，她只顾看莲花塘对面的今敖且和南达宁，哪里有空暇去理会蒙砚呢？
她赶紧拨清关系，“你可别问我，我那时候只顾着让七弟别过来，怎么有空去看你呢？”
蒙砚信了她一般的点点头，自然随意地将眼神移到蒙芷秋身上，“那二妹妹呢？你可看见了？”
蒙芷秋顿了一瞬，抬起头来，美丽清新的小脸上带着歉意的苦恼，“大姐对不起，我当时也只顾着看七弟了，并没有注意到大姐的身后。”
“噢……”蒙砚听着她的回答好像有点失望，大眼睛半睁着似乎在沉思，突然，她又开口道，“那么在座的小姐们，可有人看到了？”
被点名的大家都摇了摇头，心道，她这不是废话吗？谁要是看到了，怎么可能还在之前听任蒙芷盈的话，将罪盖到蒙砚身上呢？而且还盖得那么失败……
“大小姐！”忽的，蒙砚身后康妈妈惊呼一喊。
蒙砚立即回头止住了她，还拍了拍自己心口，“康妈妈，小声些，你吓着我了。”
其他人也瞪了康妈妈一眼，这老仆一惊一乍的，把她们也给吓了一跳。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康妈妈赶忙连连道歉，接着她立刻露出一副按耐不住的模样，“大夫人，奴婢看见了！”
大夫人盯着她，语气冰冷，“砚儿一开始被误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然而，刚撇清关系的蒙芷秋却不着痕迹地拿蒙芷盈在面前做挡箭牌，偷偷地瞥了一脸喜悦的康妈妈一眼。
“禀报大夫人，不是奴婢看见谁推大小姐了，是奴婢知道有人看见谁推了。”
“是谁？康妈妈快说。”蒙砚回头瞧着康妈妈，叫她站到夫人小姐的前面去，好好说出来。
康妈妈赶紧站在中央，面对一屋子的夫人小姐，她心里其实还有些小紧张的，但毕竟岁数经历摆在那里，不过眨眼间便口齿清晰的开口，“老奴当时是守在小道上的，在七少爷过来的时候，老奴原本也要去拦着七少爷，可后来见小姐们都过去了，便没有再去，后来啊，老奴见到了另外两位少爷客人也从练武场过来拦住七少爷，便放心了些，只管守着小道，当大小姐落水的时候，老奴虽没看见大小姐，可老奴看到那两位少爷客人都是面朝着大小姐的，可当时老奴立刻就去救小姐们了，一直没来得及想起，但是现在老奴经过大小姐一问，终于就记起来了，大小姐落水时，那两个少爷客人都正好对着大小姐，想必一定是有看见是谁推大小姐的。所以老奴才……”
“啊！二姐你抓疼我了！”突然，蒙芷盈一声痛呼，打断了康妈妈的话。
所有人都猛地望了过去，只见到蒙芷秋白着小脸，抓着蒙芷盈手臂的手十分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