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还好她反应敏捷及时收回手,再要慢一点,就给茂管家发现了。
她屏住呼吸,只见茂管家背对着她,一腿压着被子呢喃自语:“称你一声容老爷,还真当自个是老爷了?不要脸的破落户,净对我吆五喝六,等家主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他所说的破落户,八成是容江尘。
容笙还以为他跟容江尘狼狈为/奸呢,敢情还窝里斗,早知这样,她暗中帮他一把嘛。
软腰取走床头的鸡毛掸子,一脚踩在床榻边,另一手勾住床架,使劲挠了挠茂管家的腋下。
没想到的是,怕糙肉厚的茂管家,根本不怕痒。弄了好几次,掸子都快戳到脸上,他仍岿然不动躺在床板上,呼噜鼾声磨牙声,此起彼伏。
她杵着掸子,恨不得往茂管家身上抽几掸子。项圈要是根编绳织的,剪了便是。可惜是银烧的,还要不惊扰他,简直难如登天。
正当她束手无策打算放弃时,怕热的茂管家一脚踹开被子翻回来,露出脖颈间的银钥匙。这会她看得仔细,钥匙并非穿在项圈里,是扣在某个点上。两根手指捻住项圈两端,轻轻一扒,钥匙掉下来。
她摊开手心,还没接稳钥匙,门外突然传来锣声,震醒了睡梦中的茂管家。她见状,略感不妙,倚身后倒滚进床榻下。
茂管家点燃床头的火烛,屋内一片亮堂。
躲在下面的容笙,发现钥匙掉在茂管家的鞋面上,她伸手刚要拿,茂管家的脚先一步穿上鞋,将钥匙踢的老远。
她懊恼捶了捶地,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茂管家匆匆开了门,见来人是慕容家的少公子,涌上头的怒火顷数灭尽,辱骂问责的言语吞入腹中,脸上堆起无线笑意,“少公子,半夜整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百里扶苏粗略往茂管家身后扫了眼,确定人还在里面,闲起心思跟他掰扯几句:“废话,西院的火快烧到南院,茂管家还在睡大觉,心比容江尘当主子的还宽……”
“火?什么时候烧来的?”
“我哪知道?茂管家,你赶紧去瞧瞧。”茂管家慌张不已,南院祠堂供奉着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存放着历代家主的功勋赏赐,这些要烧了,他百条命都不够抵,连忙戴好帽子,快步往西院跑。
百里扶苏支走茂管家,进入内室。凭着气息,他越发强烈感应到容笙藏在这。只是她大半夜刻意避开长枫来这是做什么?莫不是除了找容清漪以外,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思绪停留在这,好奇的他愈加想知道容笙的目的。他不愿过早结束这场躲猫猫的游戏,有心放她一马。
屋内踟蹰数步,无意看到地上的钥匙,黢黑的眸在摇曳烛火的映衬下,幽暗深邃。唇畔不经意掠起一丝弧线,说:“这粗心的茂管家,烛火也不灭,还嫌容府的火烧得不够大?”
他长袖一挥,墙上跃动的火影骤然隐于黑暗。瞥了一眼床底,大步离开。
憋在榻下的容笙,松了口气,聆听周围寂静无声,佝着身子,慢慢从床底爬出来,拍了拍袖口的灰尘,笑意盎然。
这兜兜转转一圈,钥匙不还是到她手上?
然而,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找遍地面,根本没有钥匙的影,她不得不怀疑,是后来的百里扶苏悄无声息把钥匙拿了。这个腹黑奸/诈的老狐狸,又坏她的事……
据他所说,西院起了火,她得赶紧回去,说不准这场火,是放来烧死她的。
她脱掉黑衣,现出里面的粉色长裙,把卷起的黑衣顺手丢在茂管家的柜子里。
等她回到西院,隔老远就听见容采薇夸张的哭泣声:“容笙妹妹,你怎么说没就没了,好不容易从禾城回来,没享几天清福,就让一把火……我可怜的妹妹呐。”
一旁江婉劝道:“采薇姐,节哀顺变,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哭得撕心裂肺,容笙一定会很难过的。”
容采薇摇头,“不,容笙妹妹还没死,她肯定还活着,我要进去救她。”
春月以及一众奴仆阻扰:“大小姐,火势太猛,进去无异于送死,万万不可啊。”
江婉适宜帮腔,“采薇姐,大家知道你心系容笙安危,眼下情况特殊,再急等火灭了再去。”
“是啊。”
长枫裹着一条湿透的棉被,狼狈从火里奔出来。
他不知不觉中了**,醒来深陷火海。第一感觉是有人趁他昏迷,要对容笙不利。他心急如焚不顾火势,来回进去两次,不见容笙人影,主子叮嘱他的事办砸了,容笙出了事,他没法跟主子交代。这会听容采薇跟江婉猫哭耗子假慈悲,想起容采薇的婢女秋蝉上回私用**的套路同今晚如出一辙,孰不可忍:
“还救她?谁不知道你俩巴不得容笙死?**使一次不够还来两次,下三滥的手段耍得可真溜。”
容采薇反讽:“你个没用的护卫保护不好主子,主子出了事有脸找别人的麻烦?究竟你是主子,还是容笙是主子?我问你,火开始烧起来,你在哪?为什么没有及时灭掉以至于火势进一步蔓延?容笙呼救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火势失控你站出来假意替容笙出头,是想掩盖你看护不力,还是说,火就是你放的。”
“你血口喷人。”湿湿的棉被发出阵阵焦味,沿着长枫的后背,滑到地上。他发丝凌乱,俊脸脏了一片,一双充血的眸,狠狠看向容采薇,双手紧握成拳,想冲上去要她的命。只不过,一句熟悉的声音,赫然传来,惊扰了他所有的举动。
“我不过白天吃多了,夜里睡不着出去走走消消食,采薇堂姐趁我不在,上下唇齿一碰,不问青红皂白给我的护卫扣了顶纵火行凶的大帽子……倘若我晚回来一点,采薇堂姐是不是得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