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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心(1 / 1)

一声勒缰马嘶过后,救援吕布那人下了马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尸,皱了皱眉,随即俯身蹲下,拍着吕布的肩膀问道:“小兄弟,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话音落下,吕布略喘了口气,端量了一下面前这人,只见此人一身军装,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虽是并不高大,但双臂却是甚为粗壮,尤其令自己吃惊的是其不但背负着一张奇大无比的赤弓,身上箭囊中的长箭也较普通箭矢长上一尺。如此强弓长箭,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那人见吕布望着自己,并不答话,只道他年龄幼小,骤逢大变,被吓得没了主意,轻轻一拍吕布后心,想要让吕布清醒些。却不料那人手掌刚一碰到吕布背上,就觉得手触之处一麻,随即弹起,心中一惊: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内功就有如此火候。怪不得自己方才发箭射中那人形怪物之后,那孩子竟能趁机刺了那怪物一刀,想必不是碰巧。

吕布被那人拍了一下,猛地打了个激灵,继而见那人也在发怔,知其是被自己的护体内功震了一下正在思虑,连忙跪倒说道:“小子吕布,因为贪玩,从家中偷跑出来,夜行于野,突逢怪物袭击,多仗大叔施以援手。救命之恩,请受小子一拜。”

那人听得吕布说话,也回过神来,见其跪地有礼,当下只道其是江湖中哪位高人的门徒,当下扶起吕布道:“吕小兄弟,用不着这般大礼,快快起来。”吕布站立起来,恭声又道:“请问大叔尊姓大名?家居何处?日后还容小子报答。”那人笑道:“路见不平,施以援手,本就平常,谈什么报答。我姓黄名忠,南阳人,现在荆州当职。”

“原来是黄大叔。方才那两箭真是厉害,我与那怪物周旋了片刻,眼见不支,若非黄大叔那两箭一出手就伤了那怪物,我性命险些就折在那怪物手中。大叔的射术真是天下无双。”吕布见黄忠箭法出神,不禁起了想学其射术之心,所以言语之中既是恭敬,又是羡慕。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黄忠平日里自负射术了得,人人无不称好,但从未得过吕布这般年纪,又懂得武功的小孩赞许,当下心中格外得意,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眼光这般独到。可惜第二箭仍是离那怪物有两百步远,若是在百步之内,以我的落日弓,发以变星矢,它决逃不得性命。不过小兄弟你也不赖,趁那怪物中箭还刺了他一刀。我方才拍你后背,发觉你内力已然不凡,若是习得射术,不消十年,就可以成为天下闻名的神箭手。”

话音刚落,吕布翻身拜倒在地,口中言道:“若蒙黄大叔不弃收吕布为徒,吕布一定尽心学箭,将师傅的箭法发扬光大,让师傅之名传动天下。”

黄忠方才本是一句戏言,想不到吕布却是当真,可见吕布天资过人,更兼得一身不俗内力,若是真的收了其为徒,他日成就定在自己之上。只不过吕布小小年纪,内力已是如此可观,其师看来也是江湖中的奇人,若是贸然收其为徒,只恐惹来麻烦,心中不由很是矛盾,于是说道:“吕小兄弟,非我不愿收你为徒,而是你自有良师,即使不习射术,他日武功也定在我之上。我又怎敢越俎代庖,误了你的前程?”

这些道理吕布自是明白,只是他见了黄忠这等精妙的射术,又心痒难捺,若是学不到手,又怎么叫他甘心,便道:“黄大叔,我自知资质太差,习不得您的神箭。只是这次我偷跑出来,只怕家中的师傅已经勃然大怒,我不敢就这么回去。若黄大叔不嫌我累赘,我想跟黄大叔结伴而行,过得三五八天,等师傅怒气消了,我再回去。就是不知道黄大叔方不方便?”

黄忠思虑了一下,呼出口气点头道:“也罢,你我既在今夜相遇,也算有缘。反正我事情已经办完,离归营尚有半月之期,况且你身上有伤,还需疗养。我便与你在附近的市镇上盘桓几日。”吕布知道只要跟在黄忠身边,闲暇之余,少不得他会指点自己射术,再不济留在他身边,听他说些军旅之事,也足增长见识。

就这样,吕布跟在黄忠身边过了七日。果然不出吕布所料,他从黄忠那里不但听到了不少心向往之的军旅之事,更是得了不少射术上的奥妙诀窍。尤其难得的是一次酒醉,他从黄忠的醉言当中得知其一身出神入化的射术原来是得自早已失传了的汉初飞将李广的《李将军射法》三篇,于是趁着黄忠酩酊大醉,从其身上偷出两篇,还有一篇却是遍寻不到。饶是如此,吕布不敢多作逗留,生怕黄忠发现,于是连夜逃走。黄忠酒醒之后,发现身上的射法两篇丢失,又不见了吕布的踪影,知道定是吕布所为,于是急寻那吕布所言住处。然而所问乡人,尽不知吕布何人,黄忠这才晓得吕布所言一切尽是虚假,固然想要查寻吕布踪迹,将他射成筛筐,却无奈归营之期日近,军令如山,违令者军法处置,又不得不急赶回营复命。自此以后,黄忠每思及此事,都是又恨又愧,恨的是自己有眼无珠、开门揖盗,愧的却是折在一小儿之手,羞于对人言道。回营之后,黄忠便毁了《李将军射法》剩下的一篇,终身不再收徒授射,从此世间再无《李将军射法》。

吕布得了两篇《李将军射法》,也没有立即回山,而是找了一个僻静所在,先将两篇《李将军射法》背得烂熟,接着亲手毁掉,再易容垫高了身形折回黄忠醉酒的客栈之中,暗查其动向。果然不出吕布所料,至险至安,黄忠出外遍寻吕布,却也没想到吕布就在自己所住的客栈之中。等到亲眼见到黄忠无奈起程回营,又过了两日见没有什么风声动静,吕布这才退了房间,赶回山中。算来这次下山一去一回,已经过去了半月。

待得吕布赶回山中,华佗与其徒吴普早在五天前就被关羽接引上山,而师傅公冶隐追问起来,吕布只道是途中遭遇野兽受伤,养伤所以耽误了些日子,绝口未提遭遇半兽杜殇与黄忠搭救之事。至于其后的盗偷射篇,更加自是不会流露半字。公冶隐虽然有些疑问,可听得吕布早在上山前就已琢磨得滴水不漏的说辞,又见其臂上确有抓迹伤痕,思来想去,也唯有就吕布下山去时贪玩不听自己嘱咐准备责备几句。却不料还没开口,即将分娩的蔡琼怜惜吕布这次下山受伤,就让吕布前去好好休息。公冶隐向来都十分疼爱蔡琼,如今蔡琼即将分娩,自是对其更加言听计从,况且吕布受伤也是事实,于是这件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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