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仆延眼见着溃兵越来越少,和公孙瓒骑兵之间的缓冲区域马上就要不见了,眼神中更出现了一种决然。
苏仆延指挥着手下的传令兵,让他打出旗语,告诉手下人,除了最前排两组盾牌兵和长枪兵之外,所有弓箭手弓箭上弦,等待他的手势。
古代时候弓箭兵在射箭之前,会先有一名士兵发出一箭计算射箭的距离,只要到了可攻击的射程,弓箭才能够最为有效地杀死敌人。
他目光冰冷地望着被公孙瓒骑兵杀死的士兵,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身边的护卫首领赤勒肃然说道:“赤勒,我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现在你立刻一队护卫上那处山坡伐树并布置滚木,等候我的命令,只要我的命令一下,立刻把滚木推下来。”
看到赤勒领命要走,苏仆延心念一转,把赤勒一把拉住之后,小声对赤勒低语道:“这些滚木推下来之后,你们可以不用回来这边了。”
赤勒是苏仆延的护卫队长,更是和苏仆延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如果没有赤勒,苏仆延早就在多年前被汉军杀死了,苏仆延一向把赤勒当做手足。
苏仆延决定战死了,他想要留下一点希望。
真要是赤勒能够听他的话不回来,逃脱公孙瓒追杀的可能性相当大,也可以说是必然能够逃脱,只要是赤勒活着,那么,他的妻儿今后在生活上就不会出现窘态。
苏仆延现在对丘力居和张纯能不能逃脱公孙瓒的追杀,能不能在公孙瓒追上他们之前遇到援军并不抱太大希望,他觉得他应该留下一点后手。
苏仆延吩咐赤勒布置滚木的地方,是他看到的这边斜坡处唯一一个陡峭之地。
只不过这处地方苏仆延之前没有想过要布置滚木,因为那处陡峭之地所对之处是张平汉军布防的后军之处,也是他们正对着的地方。
真要是到了要用滚木攻击的时候,也就是说张平和他已经顶不住了。
滚木落下来的时候是无法控制方向和速度的,他们在斜坡上的人和张平手下的人会死伤无数。
苏仆延更是想到,滚木在那个时候就不会考虑友军或者是自己人了,自己人应该已经不行了,被巨木砸死总比死在公孙瓒手下的刀枪下强。
而那些该死的汉军士兵就应该永远地留在战场之上。
在苏仆延大人的心中,汉人和乌桓人永远都不是一个种族的人,永远都尿不到一起,现在是汉人强大,等到若干年后,这个天下将会是乌桓族人的天下。
无论是苏仆延还是乌延大人,他们都有着这样一种强烈的愿望。原本他们就是和汉族人一直敌对当中,要不是当年乌桓大单于被汉军大败,他们也不会投降汉朝,在汉朝这边过上这么多年。
在苏仆延的心中,那些所谓的友军更该死,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友军,单是他们乌桓人,他们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
“放箭。”
“放箭。”
公孙瓒的先锋官公孙越几乎和苏仆延大人两个人一同喊出来的,没有了溃兵的阻隔,他们两方面的人很快就已经接触上了。
他们士兵之间试射的时间几乎一致,所以,他们互相对射的时间也差不多。
此时,公孙越看得很明白,他要依靠他手下骑兵骑射能力初中的情况,用最快的速度消灭苏仆延布置在斜坡上的弓箭兵。
清除掉上面的威胁之后,他手下的骑兵才能够更有力地冲击张平的队伍。
作战的时候一定要灵活,要符合骑兵的机动灵活性。
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那守候在道路上的步兵,而是斜坡上苏仆延的弓箭威胁,只要把斜坡上的那两三百人消灭掉,路上的那些步军不足为惧。
虽然这样做会让前进的速度稍微缓一些下来,不过却能够保存住实力。
两方面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开始发狠了,他们心中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公孙越所率领的先锋骑兵骑射的基本功扎实,而且在这个时候,公孙越所率领的前锋人数,远远多于苏仆延大人的率兵人数,盔甲方面更要强于苏仆延所率领的兵卒。
虽然苏仆延那边有张平的步军弓箭支持,但是,守候在斜坡上的弓箭手的数量依旧在疯狂地减少中。
苏仆延望着如雨般的弓箭,他一边让亲兵把护盾再度举高,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给我狠狠地射,我们乌桓的汉子哪怕是死,也不能让那些该死的汉军士兵小瞧了我们。射杀一个够本,射杀两个我们就赚一个,给我狠狠地射。为了乌桓的荣耀……”
苏仆延在这个时候心中最为清楚,哪怕是他率领的这些士兵全部都战死,无非也就是给丘立居和张纯苟延残喘的最后机会。
不过呢!他和手下的这些乌桓战士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他们能够拼掉一部分公孙瓒的骑兵,让那个该死的家伙感觉到肉疼。
双方的弓箭不断地落下,不断地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苏仆延身边的亲卫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饶是这样,苏仆延的身体上也已经被射中两支弓箭,只不过这两支弓箭的力度不大,而且没有射中苏仆延的要害部位。
公孙瓒在杀死乌延大人之后,和严纲等将领快速打马,逐渐接近了公孙越先锋军所在的位置。
站在次高点上,公孙瓒望了望山坡上为数不多的乌桓士兵,又扫了扫严阵以待的张平队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挥手做出了一个看似残忍的决定。
强攻,不及损耗的强攻。
公孙瓒心中清楚,苏仆延和张平两个人组成的防线,已经是丘立居和张纯的最后防线。
只要能够快速突破他们组成的防线,前路绝对会一马平川。
狭路相逢勇者胜,丘立居和张纯手下士兵的士气都已经降到了极点,公孙瓒深信,只要是他能够发动强攻,用不了多一会儿,丘立居和张纯手下的士兵就会崩溃。
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刻,离获取最后的胜利只差最后的一步,如果考虑太多的得失,那么,丘立居和张纯就会抓不到了。
弟弟公孙越虽然可以做独挡一面的将领,但是,心还是不够狠,大局感并不强。
在正常的情况下,公孙越早就应该命令强攻了。
这种消耗战的打法,到了最后甚至会比强攻损失的人多,只有一鼓作气杀崩溃叛军,才是最佳的抉择。
公孙瓒发狠了,手下的骑兵们更开始玩命了。
无数的白甲骑兵如同潮水般,向张平的步军防线和苏仆延的斜坡处发动了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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