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妃的宫殿庄重华丽依旧,殿中之人却不再风光,满目萧索,怨极恨切。//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你还是本宫当初认识的师弟程子越吗?”灵妃将身边侍女一一遣开,孤零零地立于程子越身前,眸光里写满苍凉之意。
“当然是,娘娘有何吩咐,子越必定言听计从。”
“是吗?”她微显落寞的凤目突现明光闪烁,“本宫让你现下去刺杀太子夏尘御,你愿意吗?”
程子越的眉头一挑,语气沉沉甸甸,“请娘娘三思。”
“呵呵,吓到你了吗?刚刚是与你玩笑呢。”灵妃的背影高挑出尘,缓缓往前行了几步,坐到凤榻上。“本宫这些日子远在静安寺,无法顾及宫里诸事,尘昭这样突然便染上了霍乱,真是意料之外。”
“此疾在医书上现得亦少,太医不明其因,正在查实。若是未果,想来待得神医出凡先生明日至帝都之后,亦可治愈,娘娘不必担忧。”子越表情依然恭谨。
“出凡是太子的好友,他会不会入宫替尘昭诊治,你心知肚明。”
子越轻声提醒道,“然而,这是如今唯一的出路。”
“是啊,本宫当然明白,出凡是救尘昭性命的唯一稻草,所以,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她缓缓回过头来,凝睇着子越,忽尔轻漾一笑,“为此,恐怕要让子越你受些委屈了……”
“娘娘此言何意?”
“带出来吧。”灵妃往内殿低低一唤,立即有几名侍女捆绑着一名宫装少女,一路押至前殿。“看清楚了吗?程将军。”
“桑缇?!”那被捆绑的人闭眸无声,似是昏迷之态。“你对她做了什么?!”
“无妨,只是一些迷香,她一日之后即会苏醒。至于能不能活下去,便要瞧出凡的表现了。如若尘昭不可活命,便劳烦沈姑娘陪葬。”
“娘娘这样做,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子越冷眸,将怒气尽力压抑。“太子亲口与陛下承诺,让出凡倾力相救,娘娘还不放心么?即便如你所想,太子与出凡心怀别念,桑缇与出凡毕竟只是表兄妹的关系,他未必愿意为了她,背叛太子。”
“你还不明白?沈桑缇是太子的心上人,夏尘御自然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还有你,子越……如果不希望沈桑缇有事,就请你现下将此事告诉太子与出凡吧。”灵妃娘娘怔了一下,语声寥寥,“谁是亲者、谁是仇者,本宫心内分得很明白。抓桑缇,是救尘昭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程子越紧紧握住轮椅扶手,目光炯然,“娘娘难道忘记了,桑缇是我未来的妻子。Www..Com”
“世间情爱,真叫人艳羡,本宫也十分愿意成全你二人。只是——我才一离宫,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叫本宫如何不寒心?你究竟是如何对待本宫的托付,将他兄妹二人置于如此境地?倾月死了,本宫心里痛到麻木她也不可复生。尘昭还有希望可救,必当倾尽所有力量,作背水一战。”
程子越沉默片刻,眸光在沈桑缇面容上掠过,终于答道,“好,末将会将此事告知太子与出凡,希望他们竭尽所能救治三皇子。”
灵妃重重地强调,“不是竭尽所能,而是——尘昭必须活者。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沈桑缇了。”
“娘娘的话,末将很明白。”
“程将军机智过人,明白最好。”灵妃幽幽叹气,一言不发地行入内殿。
贴身宫女随之跟了进去,服侍她沐浴更衣,是自娘府里带进来的丫环,服侍年久,知心识意。见她面色惨白,只是忧心,说,“娘娘把程将军的心上人抓进来,岂非是叫将军寒了心?”
“不叫他寒心,他如何会卖力做事?”
“可是,娘娘月前不是同公主道,程将军服软不服硬么?这样一来,将军只怕更是要与娘娘疏离了。”
“他变了——”灵妃突然摇摇头,说,“他不是原来的程子越,本宫早应该查觉出来,他自牢里出来那日,便与往日心性不同。”
“他不是原来的程将军?”宫女听得不甚明白。
“程子越素来对倾月用情至深,为何那般突然就移情别恋,爱上了沈桑缇?”
“沈桑缇与公主容貌相似,程将军爱上她也在情理之中啊。”
“是吗?倾月在万箭阵中被当众射死,他心机多变,必定有法子相救,却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他何时,对本宫的女儿这般冷情?”
“那日程将军被公主射伤在先,公主闯阵之时他亦在府中疗伤,未救公主也是力所未能及。”
“怎地那样巧,他堪堪便被倾月的箭射中?倾月的功力,可远不及他两成!”
“程将军正与沈桑缇道别,怕是被分了心……”那宫女低低地道。
“混账!眼瞧着本宫如今快失势了,所以开始吃里爬外了是不是?!”灵妃一时怒起,重重喝道。
“娘娘恕罪,奴婢跟了娘娘数十年,从未生过旁的心思……”尾音已是哭颤。
灵妃瞧着那委屈瘦弱的身形,终于动了动唇角,有些自嘲,“是啊,本宫可真是气糊涂了——这个世界上,最无可能背叛本宫的人,便是你。真是急疯了……不过一夜之间,便是断壁残垣。”
“娘娘别难过,三皇子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看看程子越,样样事都那样可疑,可偏偏每一个疑点都有合理的解释。他做事情向来这样,密不透风。可是,他的心思已然不在本宫这里了,本宫明白……”灵妃狭长之眸忽地莹润,感慨不已,“当初的师门树倒狐狲散,如今唯一遗留的师姐弟两人,也要反目成仇了吗?”
“娘娘,一定是您多虑了。”
她轻轻抚着额头,只觉得脑间各种念头纷乱,炸痛不已。面色怠倦至极,从浴中起身了,将睡袍披着,“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出凡这一生,从未受承过这般厚待。才行至皇城,早已有侍卫将宫门大开,以程将军为首,各位宫女公公相列而迎,态度诚挚。
他立时有了万人之上的荣耀,一声呵呵,满面掬笑地下了马车。还不忘回身,伸出手,“凝香,下来。”
车内软香温玉的女子盈盈下车,对着出凡恬然一笑。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这个素来喜欢广沾雨露、会遍天下美人的风流浪子与同一个女子凝香相处了一年有余,堪为旷世奇闻。
“出凡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程子越腿伤开始愈合,勉强可稍站立。
“程公子?”出凡的眉毛挑了挑,咳咳,“真没有想到,会在此地与君重逢。”
“程公子好。”凝香见着他,巧笑嫣然地低身行礼。
“嗯。”程子越轻轻点头,未作多语。“出凡先生,快请吧,救人如救火,可耽误不得。”
“桑缇呢?也在三皇子那里?”他四处望了望,未瞧见沈桑缇的身影。
“在灵妃娘娘身边。”
“嗯?如何被灵妃给抓去啦?”出凡似乎嗅到一丝宫中权术的味道。
“所以——还请先生好好医治三皇子,否则,桑缇性命不保。”
“啧啧啧,又被抓去当人质了?行走在这宫里,可真是不踏实。”出凡摇了摇头,携着凝香的手,一步四回首。
三皇子府,灵妃娘娘带着众宫女守候在内,皇上原本欲同行去,被身边的人死死劝住,龙体安康,毕竟不当有丝毫闪失。
府中侍女侍卫大多已经染病,许多人不治而亡。因而府里尽皆是腐朽靡烂之味,叫人不忍驻足。三皇子的寝宫死气沉沉,房中事物无人敢碰。灵妃娘娘在内亦是自宫里搬来的长椅,独坐于堂中。
戴着细薄的轻纱手套,出凡小心翼翼替三皇子把脉,病隔日久,若非太医院的药一直将养着,只怕三皇子早已如府里下人一般命丧黄泉。
出凡眉头微皱,已然走出寝宫,灵妃娘娘问,“出凡先生,尘昭的情况如何?”
出凡一番话说得极有腔调,“虽然已续得半条命,然而病理深侵入体,祸患丛生,治理起来并不容易。在下先写一张方子,控制疫情,再酌复原之法。”
“也就是说,尘昭无性命之忧?”
出凡答道,“请娘娘放心,霍乱只因世人少知而引起恐慌,若得其法,医治起来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便请出凡先生多多费心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在下的表妹沈桑缇,听闻被灵妃娘娘请去做客,不知现下可否一见?”出凡此句却将语气放缓,慢条斯理地道。
“当然,不过——令妹在本宫那里歇息,此时,恐怕不便打扰。”
“在下与表妹分离已久,甚是想念,不若早早请她出来,一叙过往?”
“出凡,本宫念你有几分医术,所以以礼相待。你却不该狂妄自大,忘了自己的身份——”灵妃此言语句虽然盛怒,表情却是笑脸如花。
“身份?在下在乡野之间散漫惯了,可不懂什么身份规矩。娘娘若是以此来要协,怕是在下一时不习惯心内忧虑,连那治病之法亦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灵妃指间轻动,转眸又笑靥如花,“自然出凡先生思妹心切,便将沈桑缇请出来吧。”
“是。”一众宫女应了,然而……却非是自灵妃的宫殿,而是从三皇子府中,沈桑缇由众人拉了出来,重重摔落。
“桑缇!”程子越眼疾手快,已然将其接在怀心。
出凡立即迎了上去,正要触着她面容之时,灵妃在身后不冷不热地一笑,“两位可要小心了,若是你们也染上霍乱之疾,这世间就无人可治此症啦。”
“什么?”出凡大惊,细瞧桑缇惨白的面容,隔纱把脉,脉象细速不能触及,身体严重脱水……“她也染上了霍乱,而且还中了迷香,所以昏厥。”
“灵妃娘娘,你欺人太甚!”程子越陡然站起来,几欲拔出长剑。
“有时间在此地指责,倒不若赶紧替沈桑缇医疾?她染的疾可比尘昭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耽误下去,恐怕神仙也难救了吧?”
程子越目光如冰,终是未曾耽误片刻,“薛洲,另辟居室,将桑缇带过去。出凡,赶紧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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