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戎装女子带了一队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w小w小w网.网8小1网z一w.
这女子虽然一身戎装,模样却细眉弯眼,小巧的鼻子,点点红唇。
明明是个小家碧玉,却偏偏与这身戎装很是契合。
戎装女子走进人群,看着这一地狼籍的样子,再联想方才有人来的奏报,心中不禁有些憋气。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搞得天怒人怨,却自恃家门甚高无人敢管。
戎装女子秀气的脸上带了些微的怒气,但还是耐了性子,先对那红衣女子道:“这是做什么?全武行?张姐姐若真要如此,不若来我们京城卫,从军报国可好?”
那红衣女子见她过来,不但不怕,反而觉得自己有了撑腰的,立时扬起了头,以下巴指着苏玉竹和那个男子,道:“曲卫来得正好!这女人抢我的东西!这个男的辱没了我,你抓了他们!”
那青年人一听,立刻光火,怒喝道:“你这女子竟然血口喷人!”
而苏玉竹则是眉尖轻挑,不理红衣女子,而是看着那秀美的戎装女子。
这个戎装女子,正是曲恩山的孙女,京城卫的女校尉,从六品的军阶,曲思莹。
雍朝虽然讲究礼法教化,但风气也算是开放,尤其是京城之中,女子出门游玩并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尤其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子,更是以男装为美。
当然,和红衣女子这般横行霸道的,那就无论男女都不行了。
也因为如此,京城卫同京畿府兵,为了方便处理一些事情,会招募些女子加入其中,这些入职的女子基本都是京城卫中兵士的姐姐妹妹、女儿孙女,数量不多,但处理一些涉及女子的案子时,却要方便很多。中文w一w网w八.八
曲思莹就是其中一员。
而能做到从六品,女子中,已经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了,也就是因着这一等一。
前世,曲思莹死在了曲家那被冤枉了的通敌指控中。
今生,这个因为长相而显得年纪格外小的女校尉,听见红衣女子如此说话,对她的不满情绪,更深了。
她看了一眼平静的苏玉竹和气愤的青年人,心中也知此二人是仗义不平之人,平白被人诬陷,便对他二人一笑,又对红衣女子道——这次,她的声音放得极低:“姐姐自公爷府起,连着闯了几条街,有人跌伤,还有人的摊子毁了。早就有人告到了京城卫。是我顾念着姐姐和公爷的面子,没同爷爷说,自己先带人过来,可若姐姐立意要闹大,我就管不了了。”
苏玉竹在一旁听着。
姓张、公爷。这两个因素凑在一起,苏玉竹才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原来是勤勉公张奇的孙女。
张奇妻妾多、子嗣多,有七八个孙女,却不知道这个刁蛮小姐行几。
但看这行事就知道,定然是最受宠的就是了。
苏玉竹想着,这才低头看了看鞭子手柄的顶上,还真有勤勉二字。
她前世目盲已久,太习惯听东西而不是看东西了。
苏玉竹依稀记得,勤勉公府过来的方向,路上可还有三皇子孟王的府邸,虽然孟王一心埋头故纸堆,不理俗务,但那也是皇子,一旦冲撞了,罪过可就更大了。中文w w一w八.中
可是这个张大小姐就敢这么冲过来,便可知并不把孟王放在眼中了。
苏玉竹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前世因着那场刺杀,勤勉公张家也是被波及了的,老公爷张奇身死,新勤勉公张璐无甚大本事,终至勤勉公张家渐渐没落。
而苏家彼时势盛,苏玉竹又小心翼翼地过活,所以和这个没落的张家接触并不多,自然不认识这个红衣女子。
到苏玉竹杀苏衷的时候,勤勉公家又因为卷入了贤庆年间的旧王之乱,而被夺爵了。
那时候,这个大小姐早不知沦落到何处去了。
苏玉竹将思绪拉了回来,再听曲思莹这番话,明显就是为这位张小姐解围。
京城之中,纵马伤人,又被人告到了京城卫,总要有个交待;然而碍着勤勉公张奇的面子,曲思莹也只能希望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识趣,道歉赔钱,大事化小了。
在雍朝,京城卫的官阶并不高,就算曲恩山这个京城卫大将军,也不过是从四品军阶,京中又不比边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还是要略敬着这些公侯人物们。
同时,京城卫虽然军阶低,却直接听命于昭明帝,所以地位又相对较高。曲思莹这个从六品的校尉说话,换了别人,总要领情的。
京中这些显贵人家的礼尚往来,一贯如此。
不过,张大小姐显然不打算领情,而是叉着腰,怒道:“我是勤勉公家大小姐,谁敢告我?”
一句话说完,噎得曲思莹都不晓得要说什么了。
苏玉竹看了一眼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眼,却是对曲思莹笑道:“我本告诉过这位小姐不要说,却偏要说,这可真是要玷污门楣了。”
围观的群众本就不满很多,听她自曝门楣后,更是敢怒不敢言。不过现在听见苏玉竹跟了这么一句,纷纷觉得心中出了气。
早有人偷笑起来了。
“你!”张小姐听见苏玉竹又挤兑自己,害得她被人嘲笑了,气急败坏地还要抬手打人。
那青年人自京城卫来了之后,就退在了苏玉竹身旁,只是看着,不过此时见红衣女子当着京城卫还如此嚣张,立刻再次站在了苏玉竹的前面,道:“你这女子!还要仗势欺人!”
而曲思莹也是真的生气了,只见她秀眉蹙起,拦在苏玉竹和男子两个“路人”身前,沉声道:“姐姐既然这么不晓事,那就同我去卫所,让勤勉公来卫所领人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外有人喊道:“大小姐?真是大小姐!我的大小姐呀,你怎么到这儿了?”
只见苏府的大管家带了几个家丁,急忙忙地拨开人群,走到了苏玉竹面前,一脸的如释重负,道。
本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识得这几个人是谁,便窃窃私语道:“这不是苏家大总管吗?”
“苏家大小姐,那不就是……”
曲思莹在京城之中走惯,也认得苏府的大管家,听见他们叫大小姐,也愣了。
原来这个姑娘,竟然是已故廉公博阳侯苏恕的大女儿?她不是在守孝吗?
而一旁的青年男子,也是满脸的震惊,回头看着苏玉竹。
毕竟他在当铺里见过这个女子!若她真是故廉公之女,那……
同样张大小姐也愣住了。
大小姐?什么大小姐?这个衣着朴素的女子,竟然是大小姐?人群中说的那个苏……什么苏?难道就是那个博阳侯苏家的大小姐?
在众人的围观者之下,苏玉竹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见大管家过来了,怯生生地一笑,说的话却很坦然:“大管家怎么找来了?我方才去了一趟当铺,还没来得及回去呢。”说着,她指着来时的方向,“就在前面的永续当。”
苏玉竹表情真挚,话未说尽,给人留下了无尽议论一番的空间。
尤其是围观的市井百姓,嘴巴都圆了。
再一瞬间,人群中就和炸了锅一样,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去当铺?已故廉公,博阳侯苏恕那正在守孝的女儿,竟然要出来当东西?
堂堂的侯府千金小姐,亲生父母殁了,便沦落到要来当东西了,这找谁说理去!
那张小姐也震惊了。
她在大街上对着叫嚣的这人,竟然就是最近风头正盛,连皇帝都褒奖她纯孝的苏家大小姐?
张小姐有一些目眩。
这下,看来是真的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