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眼睁睁的看着长剑慢慢的逼近,剑锋的锐气刺激得皮肤生痛。
恐惧,他竟然生出了恐惧的情绪,那是一个武者的耻辱。
就在他准备舍命一搏时,一股强烈的杀气伴着刀光向薛定天劈来,如果薛定天不撤剑防守,这一刀会将她劈成两半。
薛定天举剑横挡,绝杀的剑势露出破绽,仅瞬间的光景,唐柏腰脊弯起,如愤怒中的野猫,一跃而起,脱离开了宝剑锁定的气机。
‘轰’
没有刀剑相撞的金属声,却像一座小山轰然倒塌,气劲往四周散开,无形的气浪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薛定天身形微晃。
叶浪握着弯刀,退开四五步方才站稳身子,但眼神非常平静。
“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薛定天似笑非笑,看着叶浪。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叶浪丑陋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满脸的疤痕泛红,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机。
“你觉得现在是机会吗?”薛定天摇了摇头,道:“也许,你一直认为我不会杀你,你才有勇气跟我动手。”
“你错了,我并不怕死,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
叶浪平静地说完,手中弯刀又缓缓举起。
他使刀,刀的意志就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哼,不知天高地厚。”
四个黑衣人见叶浪举刀,不待薛定天开口,四柄长刀或劈或削,朝叶浪杀去。
叶浪未动,强大的杀气从身上汹涌而出,待攻击近身,手中弯刀破空,如一道银白的光在空中飞舞,左劈右砍,挥刀横扫,毫不留情,杀得黑衣人心惊胆颤,险象环生。
薛定天道了声’饭桶’,招了招手,又有四人参入战团。
唐柏见八人围攻叶浪,身如幻影,朝八个黑衣人冲去,手中箭羽直剌,快捷无比。
“小弟弟,姐姐陪你玩。”
薛定天宝剑一抖,一招’月照大江’,挡住唐柏;满天银光,寒芒四射;一道道剑芒,如狂风暴雨,将唐柏团团困住。
唐柏知道薛定天的历害,手中箭羽又不可硬碰,只好展开身法,不断闪避,先机一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精神意志被薛定天的宝剑气机牵引,好几次险死还生。
巨大的压力下,唐柏只能收摄心神,将精神意志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天地之间任何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心眼,这就是武技入境的历害。
唐柏躲闪的步法越来越潇洒,薜定天的攻击就越来越强大,真气如同光束,射向四方,两边的骑兵与黑衣人一退再退,直至三丈开外,才算安全。
这种时候,任何插手两人攻击的人都会被强大的气机牵引,被剑刃与箭芒切成碎片。
薛定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神情越来越专注,手中的剑也却越来越慢,但剑意越来越强,如汹涌滔天的海浪。
唐柏长箭直剌,一刺快过一刺,以简破繁,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复还’的慷慨壮烈,是一种同归于尽也要诛敌的意志。
薛定天的长剑缓慢到了致极,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待唐柏的箭羽临身三尺时,薛定天一声长啸,银白色的宝剑突然闪电出击。剑尖与箭矢击在一起,产生出一种闷响,不似金属相击,却如闷雷一般,让人心潮震荡,气血翻涌。
唐柏身如电击,手中箭羽化成了碎片。
薛定天的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化成一道寒光,连退了四五步,方站稳身子,但整个人却被一个金色的光圈罩。
“噫”
唐柏看着薛定天,被其包裹的金光所吸引。
“金龙宝玉!”
叶浪惊叫,他与八个黑衣人纠缠,不分上下,见到薛定天身上的金光后,忍不住惊叫出声,随后双眼喷火,手中的弯刀越变越狠,有时空门大开,竟是不管不顾拼起命来。
众多骑兵很快围住了唐柏,箭矢长刀全对准了他。
就在此时,意外忽生。
马道上冲出来上百的山匪,拿着刀枪棍棒,杀向四周的骑兵。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所料不及。
唐柏却十分熟悉,这群山匪正是黑峰山山上的匪徒。
马路上,陷入了一场混战。
“还我家金龙宝玉。”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刀光如电,却是叶浪冲了过来,他浑身是血,手持弯刀,劈向了薛定天。
薛定天一动不动,待刀光临身时,两胸间一道金光散开,又形成了一个透明的金光罩;刀光劈在金色的光圈上,发出‘当’一声金属碰击之声,接着叶浪手中弯刀脱手振飞,人也被反震出去,摔倒在几丈之外。
“叶大哥!”
燕菲菲已经清醒过来,从远处飞奔而来,几个拦路的骑兵,被她一掌一个连人带马击飞。待到叶浪身边时,见到全身是血的叶浪,眼泪哗的流了下了,如被激怒的狮子,猛的朝着薛定天冲去,挥手就是一拳。
“轰”
地动山摇,气浪四散,围在周围的骑兵与黑衣人全被气浪震飞,薛定天更是被燕菲菲一拳击飞,人在半空,已有细微的“咔嚓”声响起,挂在她胸口的金龙宝玉竟然挡不住燕菲菲的一拳的力量,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笼罩在她身上的金色瞬间散去,待其从半空之中落下之时,一口鲜血喷出,身上的骨头被震断了七八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小姐!”
众黑衣人朝薛定天冲去,但唐柏更快,如一道光,眨眼之间就将薛定天抓在手中,右手死死捏住了薛定天的脖子。
“别过来!”
骑兵与黑衣人果然不敢乱动。
“燕菲菲,叶浪,你们过来。”
“放开小姐,我们让你们离开。”
薛定天的马车上,跳下两个美丽的少女,手拿长剑,身着蓝、绿两色衣服,衣料与剪裁都是上上之选,再加上各自气质容貌,如许多家族中的小姐,但她们仅是薛定天的待女。
唐柏笑了笑,道:“你们没有资格讲条件。”他话声刚落,就听到燕菲菲尖叫道:“是你们,还我七哥命来。”说完,向山匪冲了过去。
众人都被她整懵了,这又是什么节奏?
唐柏正要喝止,只闻一声长啸,自远处传来,清幽绵长,带着一种美妙的节奏,竟有催眠的效果,仿佛要让人沉醉在啸声中。
唐柏微有恍惚,立马清醒了过来,道了声’历害’,抬头朝啸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马路边的另一座山头,站着三道身影,虽然距离极远,但唐柏还是看得清楚;正是韩采儿、白如玉与张奉先。
唐柏咬了咬牙,强忍心中的杀意。
韩采儿似有所感,朝唐柏望来,两人虽隔极远,但目光所及,仿佛在空气中不断的摩擦,高空之上,竟响起了惊雷。
黑峰山的山匪听闻啸声,不再恋战,如海水退潮般远去。
燕菲菲红着双眼,正欲追赶,被唐柏大吼一声震住了牌气。
薛定天的两个待女见山匪退去,松了口气,说道:“现在你们还有本事从这里闯出去吗?”
身穿蓝衣的少女似乎是的主事之人,由她开口,身后的黑衣人与骑兵都唯命是从。
唐柏冷笑道:“不然试试?”
蓝衣少女皱了皱眉头,无奈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们驾女一,送我们去莲城。”
“不可能?”
“那就杀了她。”
此时燕菲菲扶着叶浪过来,开口说道。
燕菲菲是个简单的人,越简单的人说话越真实,她说杀,那就真的会杀。
众多骑兵将二人团团围困。
“你们最好让开,这个女人伤势很严重,你们没有时间思考。”
唐柏平静的看着两个少女。
两个少女交换一下眼色,绿衣少女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你先让小姐服药。”说完,从袖口拿出一个细小的瓷瓶。
“让他们俩过来。”
蓝衣少女挥了挥手,骑兵让开了道。
叶浪看着气游丝的薛定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中全是泪。
“叶浪,若不是小姐怜悯,你以为能活到现在?”
绿衣少女怒道。
“怜悯!这个凶狠手辣的畜生还有怜悯之心吗?你们放心,我会一刀一刀的活剐了她,我要用她的血做酒,用她的肉祭奠我的父母、长辈、我的兄弟姐妹。”
“站住!”
唐柏抓着薛定天不断退避,拉开与叶浪之间的距离。
“我救了你,你把薛定天交给我,我们之间恩情两清。”
“叶大哥,你是想杀她还是想为叶家报仇?”
唐柏冷静的问道。
叶浪双眼血红,不断的颤抖,道:“报仇,杀了薛家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杀她。”
“叶大哥,听唐柏的,那个家伙坏点子贼多,不会吃亏。”
燕菲菲劝道,这一段时间与叶浪的相处,两人生出一种兄妹般的感情。
一时之间,皆沉默不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唐柏朝蓝衣少女打了个眼色,蓝衣少女会意,她也不敢激怒叶浪与燕菲菲,因为这两个真的会杀人;她从瓷瓶中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给薛定天服下,退回了马车旁,扬起了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