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告诉(1 / 1)

先前,司徒祺告诉我,他之所以要和我订婚,不过是为了守护他真正的爱情。可是,他既要守护他的爱,又不愿自己和一个食之无味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因而他选择了我,只因我曾经让他有所悸动。

他毫不遮掩的告诉我,他只是想找到一个爱他的人,让他在枯槁的爱情中也能够得到善待,让他能够得到除了凌诺之外的人的疼爱。

我是该感谢他的,至少他没有欺骗我,没有为达目的而敷衍我。可是,我多希望他只告诉我,他曾对我心动,将凌诺这个人完全忽略不计。让我知道他喜欢过我,才会选择我。不要告诉我他是个同性恋,不要告诉我他爱的人又是那样的优秀,优秀到让我望尘莫及。

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我亦不例外。

“言泽,你讨厌爱哭的女人么?”想起我常常在他面前流泪,在等待流星雨的间隙,我转过头问他。

他也转过头,望着我的眼睛道:“我讨厌因为一点小事就哭的女人,眼泪是很宝贵的东西,如果要哭,你得先告诉它理由,让它自己判断为了这样的事,值不值得。”

我望着眼前漆黑的海岸,苦笑着告诉他:“其实我是个很爱哭的女人,有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才十七岁。”

他将我揽在他怀里,不容我的轻微挣扎和反抗,沉声道:“别和祺订婚。”

我怔在他怀中,甚至忘记了挣扎,呆呆的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一声一声沉稳有力,没有任何的慌乱和激烈。依旧是平静的,有节奏的跳动着。

他将下巴抵在我额前,我望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说道:“如果你明知道祺的想法,明知道他自私的只想他自己,明知道那样你不会幸福,你却还要和他订婚,那样,你就不值得我去保护了。”

――如果,明知道他只想自己。

――如果,明知道不会幸福。

――那样,就不值得我去保护了。

先前,他这样告诉我。

“言泽?”我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出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安心。可是……”

没等我将我的可是说出口,他却突然指着东方的天际道:“流星雨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首望去,果真望见几颗闪烁着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坠地。接着,那些光芒便开始多了起来,接而连三,争先恐后的降落在地球上。

远处传来隐隐的尖叫及惊呼,许是望景台上的人群早一步发现了流星雨的降落,被那样的壮观瑰丽震慑了心魂。

星群渐渐变得的壮大起来,由东像南快速行动,落至海平面之后便不知所踪。星光本身是的稍暗且昏沉的颜色,到了海面便化作一抹闪烁灼亮的极光,再慢慢消失。

站在海边能清晰的望见那样的景色,望着星辰们不知原因的做着自我落体。

曾听过流星便是个头偏小的陨石,因某些原因,轨迹偏移,降落到地球,因而产生流星雨这样的天文奇观。

我呆怔的望着那大片的星辰如雨珠般滑落,心中有着无比的震憾。

我突然起身,用手机将那样的景观拍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放下手机又继续观望起来。流星雨的降落速度很快,像极了一场缤纷精致的烟火。不、烟火永远绽放不出那样的舞蹈。那是极致的旋转腾跃,它们成群结队的在空中飞舞着,飘像不知名的地方。

空气似乎存在着一股渐渐的焦味,稍一用力呼吸,便能清晰的闻见。我在臆想着,是否那便是流星们因速度过快下滑燃烧时所产生的气味。

都说望着流星许愿,便能心想事成。也曾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得知,降落的流星,是一个死去的亡灵。

本身便是有着奔赴,想要逃离尘世的灵魂,为何要将自己在尘世纷乱的愿望强加在他的身上。

我转过头去望言泽,发现他也是静静的望着流星雨,没有多余的惊讶及呆怔,只是安静的望着眼前的美景。我能从他的瞳孔中望见倒映出的流星雨,一片晕开的柠檬黄色。

他的眉眼依旧俊秀,嘴唇微微扬起,似一个微笑着的表情。

莫名的,他突然望着我,我微微怔住,然后冲他灿然一笑。

为何,我觉得那时我的笑容,像极了十七岁时,冲李辰绽放的笑容一般。单纯的、天真的、直白的,看不见一丝复杂及黑暗?

流星雨的震憾确实大的惊人,以至于在回程的路上我和言泽都一言不发的保持沉默。我仍旧被他横抱在怀中,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走回酒吧街。

途径观景台时,还有少数没有散去的人群在讨论先前的流星雨。人流拥挤纷杂,有不少眼神纷纷投像我和言泽,我有些不大自在,冲言泽道:“放我下来吧,这边应该能打到车了。”

他点了点头,将我轻放在地面,我转过身想去打车。没想,电光火石间,那一回眸间,并没有所谓的百媚生,却望见了正静静凝望着我的李辰。

之所以用凝望这个词,是因为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灼热及繁复的情愫。蓦地想起先前在公司时,他打电话约我一起去看流星雨的邀约。看来虽然是被我拒绝了,他仍是来看了流星雨,那么此时望见我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又为什么,在众多人群中,我却一眼望见了他。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扬起准备打车的手也定格在空中,不知所措。

我慌忙背过身,拉着言泽便要离开。言泽有些不解,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摇了摇头道:“这边的车挺少的,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他虽是不解,却仍是点了点头,打算再次将我抱起。我觊觎李辰就在身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也就几步路,脚也没刚才那么疼了。”

他闻言不再说话,挽着我的手向前慢慢走着。我心下不禁感谢他的细心及体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停住了脚步,从包中拿出手机,屏幕上正跳跃着李辰这两个字。

我一时间有些犹豫,双手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言泽望见我的失态,轻声唤着我的名字:“罗冰?……”

我恍然大悟似的抬头,他指了指我的手机道:“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背过言泽按下接听键,声音有些不自然:“有事么?”

那边厢有一阵的沉默,然后我听见李辰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他说:“罗冰,假如,我是说假如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再回到过去么?”

再次见到李辰,是在十年后。

整整十年的光荫,在没有与他四目交错之前,我一度以为,我们不会再遇见。

但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也不过只十年而己,这样的描述似乎有些矫情,请原谅我对于十年的这样的时间,用‘而己’来形容。

因为对于一个年近二十七岁,快要奔三十的女人而言,十年,不过是日历上的几笔勾勾叉叉,或是眼角愈发明显的鱼尾纹,还有那一眨眼便逝的光景罢了。

夜间九点,我拖着因加班而被不断蹂躏的疲惫身躯走像地铁站。

我站在三号线的站台等车,披肩的发丝被列车呼啸而过的狂风十分优雅的吹着,只是此时的我却因为感冒发热而鼻梁通红,脸色苍白。

感冒对于生活在2009年的人而言,实在可怕。因为这一年一种叫做甲流的瘟疫正肆虐盛行,我甚至不敢去医院,怕一进去就被当成试验典型,不给放出来了。

当时我正从口袋里扒拉半天掏出包纸巾擤鼻涕,抬头的瞬间,便看见站台对面的他。真的,不过是低头抬起的时间罢了,对面的站台里便多出了他的身影。

当时,我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我心脏跳动的节奏慢了半拍。甚至连擦鼻涕的动作也自动停了下来。

秦筱一直跟我说那种感觉叫做心动。

确切的说,当时我是因为被吓的心跳加快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我甚至一直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及模样。

可是,没有。

只隐约一眼,望见那样的身型,我便已经能够认定他是李辰。

当我跟秦筱和向暖说起我们的重逢的场景时,秦筱那女人嘴一撇,阴笑着对我说:“你真该庆幸,因为你当时没在扣鼻屎。”

我说他肯定已经不记得我了,就算那个时候我勾三搭四的成了媚眼如花的烟花女子,他也绝计不会多望我一眼。

可是那边厢向暖那女人却不知死活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那么有自知知明了。”

我不得不为了自己这一生惨交两个损友而泪流满面,擂胸捶地。

扯远了,回到再次相见的地铁三号线。

当时他似乎早已发现了我,因而似笑非笑的忘着我,我当时呆的真跟个木鸡似的,手足无措的连那擤好鼻涕的纸巾都不知道该往垃圾筒丢。

列车适时进站,我慌忙低下头,错开于他对视的眼神。急冲冲的上了车,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包携带着极其危险流感病毒的鼻涕。

透过透明的车门,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眼仍旧站在地铁站的李辰。在列车候站等人的间隙,仔仔细细的将那个已然成熟的男人看了个遍。

他的品味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上身是干净清爽的白色衬衫,他始终偏爱这样沉稳精简的颜色,下身是丝绸制黑色西裤,显得休闲且慵懒,衣衫剪裁得当,将他修长的身形显得愈发挺拨。

我始终偏爱他穿白衬衫时的模样,那样的白色及衬衫及得体的剪裁在李辰身上,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似乎,那便是最适合他的装束。

只是不想,时隔十年,他的品味穿着一如既往。

尖长的下巴,直挺的鼻梁还有那张令人过目不望狭长的双眼,我似乎还能望见,他左眼下方那颗黑色的泪痣。

双手仍是习惯性地插在裤兜中,耳朵上挂着白色的耳机。

我第n次庆幸我那出色的远视眼,它让我能够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外貌看的那样清晰透彻。虽然我曾经不下百次万次,细致地认真地描摹观察他的脸颊,试图将它刻印在我的脑海中。

那张曾经以为会记一辈子的脸,在岁月的洗刷及磨砺中,却慢慢的变得模糊浅淡。那段曾经以为会念一辈子的天荒地老的爱情,海枯石烂的誓言,早在离别的前一瞬便被自己强迫着从脑海中拨出。

直至再次见到他,我才发现,原来仍是记得的。不然怎会第一眼便能在那一片人群中,赫然发现他的出现。

他依旧是那样出众夺目,帅气的无与伦比,优秀的令人下意识的便将视线望像他。

我又怎能不记得他呢。

曾几何时。

这个叫作李辰的男人,是罗冰的初恋。

哦,忘记告诉你们,那个叫做罗冰的女孩,就是我。

“罗冰,假如,我是说假如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再回到过去么?”

在我想要挂下电话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他这样说。他说,再回到过去?回到哪个过去?是那次他紧紧握住我的过去?还是那次他决绝抛下我离开的过去?

这有些不像李辰,如果在从前,他会说,罗冰,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一定是肯定的语气,一定不会有假如这样一个词。

“李辰,假如回到过去的话,如果我还是十七岁,你还是十九岁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没有认识过你!”

我对着电话轻声说着,末尾稍稍加重了语气,然后用力挂了电话。

心脏跳动的厉害,有汹涌的刺痛袭来,无论怎么用力按着,都还是死命的疼。

终于说出来了,这句我梦寐以求的话,这句我每天幻想着能像李辰说出的话。在他离开的十年空白里,我反复演练着和他再次相见时,我能够潇洒的上前,然后大声告诉他:“李辰,你这个混蛋!我真希望我永远不认识你!永远!”

或者,可以像秦筱那样再狠毒一点,指着他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喊:“李辰,我已经有男人了,你后悔吧,后悔当初甩了我吧!我跟你说,你活该,我那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眼瞎了吧你……”

诸如此类,自然而然的说出口,没有泪流满面,没有眼神的闪躲和怯懦。

可是,十年后的第一次相遇,我却是慌乱的闪躲和不安的躁动。没有潇洒的一笑而过,没有大言不惭的跟他说那些话。

哪怕当初他那样残忍,我的内心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恨过他。因为我真的舍不得,我几乎用尽我生命里的一切去爱他。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罗冰你这个白痴,你这个笨蛋,你这个二百五,你这个……

总之,只要是能够将一个人打击的毫无斗志的形容词,他无所不用。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我,习惯了我永远会蜷缩在他的保护之下,寄居在他的宠爱之中,慢慢地失去自我。

当我在他面前跪下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罗冰,你为什么那么傻?”

然后,在那个雨幕模糊看不清前景的雨天,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罗冰?”身边的言泽见直失神落魄的模样,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了神,恰巧身边一辆出租车适时赶到,我慌忙拦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车。言泽也紧跟着坐上了车,见我不发一言,跟司机说了地址后也不再说话。

我的眼神却仍是瞄像了后视镜,只是,那里没有了李辰的身影。混乱拥挤的人群中,没有他。

车子慢慢启动,开出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车子驶离人群,速度开始快了起来,我望着不后退的枯树及人群,心间思绪纷乱如丝。手机铃再次响了起来,却是信息。

“我在你家门口等你。”署名是李辰。

我有些迟疑,回复了一句:“我答应了我妈今天晚上回去陪她,抱歉。”然后对司机道:“麻烦你在这边停一下车。”

言泽见状不解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下车?”

我不知是该说实话还是该骗他,最后仍是不愿欺骗这个诚心对我的人,歉然道:“我今天不能回家,想先去附近的酒吧过一晚上。”

他闻言抬头冲司机说:“不用停车,麻烦按原路回清川路。”

我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阿诺和祺哥应该已经走了,今天r没人,与其去其它酒吧,还不如到那里。”

“可是,你……”我欲言又止,想起先前在看流星雨时他对我说的话,我又开始摇摆不定。

我本是想跟他说,虽然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太过亲密,亲密到令人忐忑。

又该以怎样的口气告诉他呢?如果他并无此心,真的只是个同性恋,那我岂不是自作多情,反倒会被他嘲笑一番?

听过一句话,正是因为太过寂寞,所以才会滋生暧昧。

我害怕自己真的是因为寂寞太久,才会跟言泽滋生出些什么来。但愿千万不要是暧昧,那东西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我没关系,反正在哪睡都一样。酒吧里有vip室,内附密码锁,你大可放心。”他似看出了我的疑虑,在一旁好笑不已的解释。

他这样一说,我若再拒绝倒显得小家子气,干脆装作无所谓道:“那你请客。”

他咧了一下嘴,冲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嚷了一声:“先生,麻烦开慢点,红绿灯就磨蹭会,我们是好市民,别违反交通规则了。”然后又转过头恶狠狠道:“车费你出!”

我正想龇牙咧嘴瞪他一番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李辰打来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我已经拒绝过他了,我怕他干吗?想到这,我按下接听键,示意言泽噤声便接了起来。

“那个男孩是谁?”开门见山的质问,典型的李派语气。

“我朋友。”干净利落,不多做任何多余解释。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约会?跟他?”令人非常想扁人的质问语气,这丫的今晚一定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嗯。”我故作平常,以不变应万变。

“我想见你。”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松开,险些让手机滑落。他的声音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扬,没有平时的深藏不露。他只是单纯的,简单的告诉我,他想见我。

他是知道的,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知道我同情心容易泛滥,知道我最见不得有人因为我而受伤难过。

他知道那样的我,却不知道我为这些心软而付出的代价。

“我妈今天身体不舒服,腰酸病又犯了,我得陪着她。”我再次拿我老妈当了挡箭牌,心中念叨着希望老妈原谅女儿的不孝。

“那你早点休息。”他终于不再继续纠缠,我本以为他即将要挂掉电话,没想他却突然说了一句:“晚安,罗冰。”

紧接着的,便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车子停在了路边,清川路到了,酒吧街仍然喧闹,各色霓虹灯光怪陆离的闪烁着,我似乎是一个绝缘体,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异类。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将烦恼抛却在外的,可是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我的内心总是思绪万千。

坐在安静的酒吧内,我的内心却再无一丝欣喜,对进入吧台内的言泽道:“你能给我杯很容易醉,又不难喝的酒么?”

他点了点头回道:“是忘情酒么?”

我不禁挑眉:“真有这种酒?”

他冲我笑了,开始收拾桌面上的酒具:“当然有,我现在给你调。”

说完,他转身从酒柜中取出了数十种的酒来,又从冰窖中装了大把冰块。他的动作十分熟稔。这才想起认识虽近一个月,我却对他没有半分了解。

将各种酒用漏勺倒入调酒器中,他又加入了些许我从未见过的液体,然后用极眩的手法调制了起来。

先是在双手间不停变换手法,又在身后转了几个华丽的圈,最后他做了一个极帅的动作,他将那个调酒器中的酒从半空中滴毫不漏的倒入了酒杯中。

我望的都傻了,甚至忘记了鼓掌。

就如第一次相见时,他习惯我用那般花痴的眼神望着他一样,此时他亦是习惯性的在我面前晃了晃手,让我回过神来。

“你在这里打了一年的工?”他将酒调好后并未直接递给我,而是加入一些柠檬汁。

“差不多吧。”

我毫不吝啬我的夸赞:“刚才你调酒的样子好帅,凌诺真是个天才,有这么帅的酒保在,肯定生意兴隆。”

他将精心调制的忘情酒递到我面前道:“这家酒吧从晚上六点开始营业,十二点关门,知道为什么嘛?”

我这才想起许多酒吧该是通宵营业的,现在不过十二点多些,r却已经挂出了cose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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