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梦说的心绪不宁,使她在整整两个多钟头的漫长路程中都无法入睡片刻,一路上昏昏沉沉的状态持续到季风情的红色轿车驶入了郊区一栋偏僻的老旧别墅前停下。
在别墅里面,有一个双臂纹着青龙纹身的男人闻声走了出来,他呛着越南口音向季风情打了声招呼。
槐梦说跟随在季风情的身后,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有另两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盒饭,槐梦说注意到他们拿着饭盒的手臂上都有一些细小的针孔。
三人一起上了二楼,他们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外站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在看守着,这栋房子里的四个男人的共同点,都是属于彪壮强健的魁梧大汉。
季风情对纹身男吩咐了一句,“开门。”
纹身男表现出诧异的神色,反问道,“现在?”
“怎么了?”季风情不解地看向纹身男,问道,“人跑了?”
“不是,只是现在这个时间还是先别开了,要不再等等?”纹身男踌躇地说道。
“嗯?”季风情感到莫名的瞪他一眼。
“要开就给开吧,正好顺便。”守门的刀疤男插嘴了一句,于是纹身男便从裤袋里掏起钥匙了。
顺便什么?站在最后方的槐梦说不明白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内容。
槐梦说正焦急地想上前询问叶之秋的情况时,纹身男已经把房门打开了。
随着这间房门的开启,首先就传出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房间里面是一整片的暗黑无光,在这样模模糊糊的情况下,大伙儿只能隐约地看到有一个缩卷在角落里的庞然大物,扭曲着肢体正在似哀似鸣地痛苦□□着。
槐梦说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个不知道被他们从哪里抓来的妖怪异种。
她烦躁地催促起了季风情,却在开口之前的一瞬间,槐梦说的整个人停滞住了。
槐梦说等不及灯光的亮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这个男人,是谁?——
然而,在当场愣住的人不只是槐梦说一个,还有她身旁的季风情。
“他、他?”季风情面对眼前的这个怪物,也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了。
那副面如死灰的脸上,空洞无神的双眼布满了血红的赩色血丝,被铐住的双手一直到身上都带有着各种伤口,倒卧在地上的他满身都是淤青和肿块,身上的昂贵衣装早已是脏乱不堪,昔日的风采全失,地板上也有好几滩的呕吐物散发出了强烈的腐臭味,还有在空气中弥漫着的另一种混淆的异味。
槐梦说被怒火灼燃得全身在发抖,她的身体里翻腾似海啸般地狂风袭来,惊涛骇浪涌入了她的胸口。
“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让你们教训他一下,可没有叫你们对他做这种事情。”季风情恼得对身旁的纹身男问道。
“不然怎么办,这男的那么猛,块头又大,而且力气更大,我们四个当过兵的还要联手才能制服他,尤其是在刚带过来的那阵儿,怎么挨打都不肯听话,差点就废掉了我兄弟的一只手,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砸晕他再给他打上几针,你看,他现在不是挺乖的了嘛。”纹身男说得他们几个人委屈极了似的。
槐梦说死瞪着房间里的一切,季风情也感到事情变得棘手了,她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特别是面对在一旁过分安静的槐梦说,她越是安静,就越表示她的愤怒至极。
突然,叶之秋痛苦万分地嚎叫了起来!
从隔壁的房间走进来的刀疤男,他出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支针筒,轻巧地说道,“他的瘾犯了。”
叶之秋一见到刀疤男手里的针筒,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了,好似发狂了一般,用力地拉扯着他那已经皮破血流的手腕。
来不及的阻止,刀疤男手一丢就把针筒扔到了叶之秋的面前。
就在叶之秋急乱地拾起针筒,并且慌张地拉开了衣袖对准手臂快要注射的时候,槐梦说快速地上前抢夺过他手里的针筒!
两个人的争夺间,槐梦说不敌叶之秋的强劲蛮力,虽然成功地将针筒扔向了房门外边,她也因此被失去神智的叶之秋打伤还撞到了墙角里。
槐梦说额头上的鲜血立刻直流而下,她的右手也由于抢夺针筒的用力过猛,硬是被划破了几道皮肉了。
“你疯了!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根本分不清楚你是谁!”季风情斥责着莽莽撞撞而受伤的槐梦说道。
季风情使出一个眼神示意,纹身男和刀疤男收到了指示,两个人便出手就对叶之秋一阵暴打。
叶之秋被那两个大汉直接按倒在地,当场昏死过去了。
“住手!别打了!”槐梦说大喊道,她猛力地上去推开这两个壮汉。
槐梦说勉强地把叶之秋扛起,将他搀扶到旁边的木板床上躺下。
深呼吸一次,深呼吸一次!
十几次的深呼吸后,槐梦说命令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几次了?你一共给他打过几次针!”槐梦说缓和了情绪才对身后的纹身男问道。
“一天三顿,算上今天的话,大概有七、八次了吧。”纹身男看了一眼季风情,才回答道。
槐梦说闭上眼睛,她伸出自己的左手,去稳住在颤抖着的右手,不知是愤怒感多一点还是沉重感多一点。
“把手铐的钥匙给我。”槐梦说开口道。
“不行,他如今的情况和野性的禽兽没有分别,万一他犯起毒瘾的时候,说不定意识错乱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季风情拒绝道。
“闭嘴,我怕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忍不住想要杀了你的人是我。”槐梦说气得口不择言地说道。
“这是意外,事实就是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要知道我个人而言也不想惹出这种麻烦的,”季风情觉得槐梦说把这个祸端算在自个儿身上也是挺冤枉的,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你看看他那副样子,没用的,他已经上瘾了。”
“把手铐的钥匙给我,别再让我重复一遍。”槐梦说的声音里是刺骨的阴冷。
“给她。”季风情向纹身男点头示意,纹身男便把手铐的钥匙拿给了槐梦说,“你别告诉我,你要带他去戒毒所那种没用的地方,而且你不想他声名狼藉的话。”
“你说的对,我没有这么打算。”槐梦说将还在昏迷的叶之秋翻过身来,把他双手上的手铐打开。
昏迷中的叶之秋似感疼痛地低噎了一声,他那两只手的手腕都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那么你?”季风情疑惑的看向槐梦说,下一秒的她钟恍然大悟了,“难道说你是想!——”
“我要一箱矿泉水,碘酒、生理盐水、绷带、粗绳、毛巾、面包、水果糖,还有安眠药和美砂铜。”槐梦说疾言倨色地看着季风情说道。
季风情皱眉,槐梦说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如果再拒绝她的要求的话,只会让她离自己更远了而已。
虽有不满,但是季风情仍是对刀疤男点头示意了,刀疤男便带着对水果糖的狐疑,出行去采购槐梦说刚才述列的各种物品了。
槐梦说擦掉叶之秋脸上的血渍和脏物,季风情看见槐梦说额头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血滴已经顺势的流下到了眼眉,便心疼地上前想为她擦拭。
季风情的好意却被槐梦说一手甩开了,她的拒绝令季风情感到了非常不满,不禁地冷嘲热讽着说道,“纵使现在,让你帮他一时的戒掉了又怎么样,但凡是不缺钱的人,一旦碰过毒品之后是绝对断不掉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出去!”槐梦说不想与季风情多言,呵斥一声道。
望着只一心照看叶之秋的身体状况却不顾自己额前的伤口在滴血不止的槐梦说,季风情不想承认的是而今在她怀里的人,在她心里的人,都早已不是自己了。
季风情是真的不至于对叶之秋做出那种地步的麻烦事情来的,她也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勾起槐梦说在童年的创伤记忆里那两个经常出入戒毒所的毒瘾父母的事情的,这些狡辩的话语,季风情对槐梦说是讲不出口的。
原本的计划被叶之秋这个意外事件而全部打乱了,除了搁置还是搁置。
季风情冷下了面容,向纹身男们吩咐了一番后,她便离开了别墅。
房间里的槐梦说静视着叶之秋惨淡的面色,他与昔日神采飞扬的飒爽英姿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她俯身在他的身旁,轻轻掠过他额前湿漉的发丝,无声地向叶之秋倾诉着已经为时已晚的歉意。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