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叶坐在火炉边,听季温说三个月前发生的事。
原来她那晚拔的剑不是十四娘的剑,已被人掉包,莲花谷中有一把剑,与十四娘的剑极像,那便是放在江曲终年闭关的山洞中的‘紫阳剑’。
紫阳剑是七色妖魔所铸,集阴阳之气,历时八年而成。此剑薄如蝶翼,却削铁如泥,更诡异的是能吸人内力,所以其威力不可言喻,只是七色妖魔没有机会携此剑号称江湖,就被江曲所杀,此剑后为江曲所有。而江曲认为剑未到开天之日,所以锁在洞中,每日以人血淋浴剑身。
董叶拔剑被剑气所伤,也是因为她使用不当所致,女子属阴,男子属阳,她与独孤清月一人紧握一端,使力之时,剑便慢慢的吸收两人的内力,董叶只一味的使力,所以剑的吸力速度也跟着她的力道而加大,阴阳相吸,独孤清月的内力的吸纳度因为要与董叶的力道平衡,所以他也同时失去了制力,董叶力尽之时,便是剑脱离她去之时,阴阳失衡,力道失调,独孤清月被反冲相后,如不是西门霜极时赶到,他只怕也性命堪忧,但真正救他也正是他自己,他因剑气冲击而吐血,血刚好洒到他手中的剑上,剑贪血,才悄然落地。
此剑要驾驽,必是每日给它灌输鲜血之人,江曲把此剑放血坛中,每日注入大量的人血,而他的血却滴在鞘口,一日三滴,这剑认主,万人可提,可能使其出鞘之人却唯有他。
“独孤清月没有失去内力,也算他幸运,极时吐了口血。”季温点头说道。
“是呀,当时我就在旁边,独孤公子一口血哗啦的喷出之时,那剑也一下落了地!”蓝子睁着大眼睛,仿佛那晚之事依然沥沥在目。
“咦,那剑不是也吸了他的内力吗?为什么他没事我有事?”董叶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种怪事照理说她是不信的,剑能吸血,这只是武侠小说里的事。
季温叹气说道:“你还真是武痴,你放了手,那剑刚吸的内力不就暂时性的冲回独孤清月体力了吗?他是练武之人,内力回体,自然尽力守住,哪像你?”
董叶其实还不懂,但也不想再细究,便搁在一旁。
“那九月十五发生了什么事?英雄贴请的那些人都来了吗?”董叶还是比较好奇那英雄大会,伊水国的美男子,还有大财主钱多好,她实在是有兴趣。
“当然来了!”季温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还有不请自来的人呢!”
“谁?”
“无夜国的皇后,七色妖魔的大弟子,巫雁的师姐,你要杀的人!”季温一指董叶。
“我要杀的人?”董叶敛目,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
“菱镜背地里做的事我都知道,静心是她安排在你身边的,那红雨公主确实是死得凄惨,菱镜自是为了报仇而来!”季温有些得意。
“菱镜果真是伊水国之人!”这事她猜得到。
“多年前,伊水国曾派人出使无夜国,但人还未到京都,大队人马就被人毒死在路上,此中还有一人侥幸逃脱,与随后跟来的侍卫会面,那侍卫便是菱镜!”
“那那个侥幸逃脱之人呢?”
“龙云阁的毒是出了名的,那人中了毒,之后也死了!”一阵清香的味道弥漫,季温赶紧拿火钳把埋在火炭中的红薯挖出。
董叶突然大叫:“姑姑和阿叔居然把宝贝卖到伊水国了?还卖给了花家?”
季温边吹着滚烫的红薯,边挤着眉毛应道:“你那些宝贝只有在伊水国那边能卖个好价钱!花向荣故爱玛瑙,出价也高!”
董叶泄了气,原来她果真是被利用的。“谁告诉你这些的?”
季温一顿;“菱镜让我转告于你!”
董叶无语问天,这菱镜是想让死也做个明白鬼吧!“那谁把我踢下崖,让我失忆的?”
季温把头摇着像波浪鼓,看他的样子确实不知道。
“算了,那九月十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莲花谷里的人都去哪了?”虽然依稀觉察得天下即将大乱,但还存在侥幸,毕竟兵荒马乱不是什么好事。
季温默然半晌,突然冷笑道:“九月十五那晚,死了三个人,一个是空空大师,一个是钱多好,一个是福本财!”
“嗯?”
“钱多好是万贷钱庄的东家,富可敌国。曾几何时,他敢称第一,独孤世家就不敢称第二!”季温说完,还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董叶。
董叶挑眉,说道:“这我知道,我以为是钱多多呢?”独孤世家财富略逊于万贷钱庄,这她当然早就知道。
“钱多好一直深入浅出,世上没几人知道他是真正的东家。”
“嗯,空空大师是少林寺的代表,那福本财呢?”董叶想了想,不会又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人物吧,否则小近为何从未说起。
“福本财是水盗之首,无夜国的诸多帮派都服从碧螺山庄管制,唯有他,多年来誓死不从!”季温的言语中含有几分佩服之意。
“那郭志南我是知道,他是个悬葫济世的大善人,药铺遍布全国,但几乎都是施药求人,医术不高,但修为真的令我佩服万分!”董叶摇了摇头,战事一起,必定死伤无数,军医再厉害,没有药却难救人。
“是啊,是个大好人,可是好人命短啊!”季温脸上悲怆,长长的叹了口气,继而又说道:“江曲以回杀了不从于他的人,无夜国也就差不多不攻自破了,但却没想到,凌天也反了!”
无夜国是四国中占地最广,人口最多,物产最多的国家;商国位于西北边,近年来常扰边境,对无夜国早已是虎视眈眈;倚昭国素来以和为本,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兵戎相见;伊水国是一个小岛,子民仅有几万余人,举兵讨伐他国此种劳民伤财之事,他们能避则避。
董叶呼了口气,天气极冷,这种天要打仗,真是要人命啊!但是有谁愿意做亡国奴呢?“江曲是白忙活一场了,本来以为把无夜国的钱力,武力纳为己有,到头却一场空!”董叶看着通红的火炭,觉得自己够幸福了,还有火可烤。
“丫头,你叫他江曲,有你的,他是你爹!”季温瞪大眼,却扬着笑。
董叶望蓝子,正绣鞋的蓝子一抬头,吓得被绣花针刺了一下,含着被刺伤的手指讪讪而笑道:“姑娘,我,我!”
“我什么?”董叶问道。
“你前些日子回来之前,季大夫已跟我说你已失忆,让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谷主是你的爹爹也是季大夫告诉我的!”蓝子说完,赶紧低下了头。
“我以回是什么,我又没怪你!”这丫头怕成这样!
静默了一阵,董叶便站起来,来回踱着。事情乱七八糟的,眼下天下大乱,风雪连天,如果可以她宁可置身事外,但是要打仗的她都认识,也不好漠不关心。
“老温,你没武功?”董叶没抱什么希望的问那正哆嗦的季温。
“我有那么老吗?还没到而立之年!”季温不高兴的应道。
董叶白了他一眼,他才又说道:“有武功我就不用打哆嗦了,寒风一吹,我死都不出门。”
董叶转而望向蓝子问道:“你呢?有点点吗?”
蓝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有点武功,但不会轻功,从没出过谷,想出也出不了!”
董叶一摊手,无奈道:“我们三人是要被困于此咯!”
“姑娘莫担心,独孤公子说,等战事一停,他就回来接你!”蓝子高兴的说道。
季温不屑的晃脑袋:“小丫头片子莫要乱说,那什么公子的早死了心了,这战事一停,恐怕他早已去投胎了吧!”
“你怎么那么损啊?他又哪里得罪你了?”董叶不禁气道。
“得罪了我,我只不过骂他两句,看他那样子也不会往心里去,但得罪了某人,他就不好过了,犹其是……你自己知道咯!”
“季温,你说话不要只说一半,他到底怎么了?江曲把他怎么了?”
“姑娘,谷主对外称你已不在人世,独孤公子当时不信,与谷主争执,还打了起来,后来谷主还让蓝子演了场戏,把一名丫头易容,扮做你的样子,用火烧了!”蓝子咬着唇,不敢再看董叶。
“切,这也能信!他定不会信的!”董叶轻笑出声。
季温不冷不热的说道:“信定了,他出谷的时候眼神空洞得很!当时他虽然用内力为你疗伤,但你依然如死尸一样,几乎没有脉像,没有人认为你能活过来,就连江曲也不敢确实!”
“啊!”董叶感叹,原来病得不轻。
“啊!”季温学着董叶的样子也‘啊’了一声:“你还不信呀?我以回你会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呢?”
“我想出谷,季温你有什么良策?”董叶对季温讨好一笑,出去看看也好!
“没有!”季温绝决的摇头,一点希望都没留给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