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耶斯,外面现在怎么样?”加百列急切地问道。
“呵呵,意料之中的搜查。”海耶斯笑了笑,快步来到马里努斯身边,看了看自己师父的伤势,还好,都只是皮外伤,养上几天,便该都好了。海耶斯长出了一口气,又看着加百列道:“放心,他们找不到这里来,只是如今城门那里看守得紧,却不太好出去。你们且先在这里避着,我再去想想出城的办法。”
“出城没问题,这里也就二十几个人,你不用管了,等他们养好伤,我们便能带他们走。”加百列轻轻一笑:“对了,你们怎么会想到在这里修这么个地方?倒真是安全得很。”
“呵呵,戴克里先一直迫害我们得厉害,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我们都是石匠,有时会来这里干活,有天我看着人下葬,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么个主意。”海耶斯挠着头,不好意思道:“虽然似乎是阴森晦气了点,不过这里是老墓区,又葬的多是无主流浪的穷人,绝没有人会想到来这里搜查的。”
加百列点了点头,连他也没想到,在这墓园的下面的竟有这样一片天地。
又将养了几天,所有人都好转了起来。
入夜了,墓园里极安静的,只有乌鸦哇哇地叫着,不时得扑棱着翅膀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愈发增添几分阴森的味道。
角落里,墓碑前,一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墓穴被掀开,一颗脑袋慢慢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脑袋缩了回去,紧接着两只手伸到墓穴两边,用力一撑,一个人翻出了墓穴。
幸亏此时墓园里空无一人,若是有人见到这场景,说不定当场便会被吓疯过去。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有人翻出了墓穴。
墓穴重新被盖好,加百列等三人站在墓穴前,每个人的面前都站着一个信众。加百列搂住一个信众的腰,深深吸了口气。
月光下,三双翅膀展开,六个人,两两一对,飞上了夜空……
“搜捕得怎么样了?”戴克里先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的治安官。
治安官不住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结结巴巴道:“我等正挨家挨户全力搜捕,只是……只是……尚未追寻到他们的痕迹。”
“尚未追寻到他们的痕迹?”戴克里先哼了一声,将一卷羊皮纸扔在治安官的身上,怒气冲冲地道:“你好好看看,还在搜捕?有人已经看到他们上了开往亚平宁半岛的船了,你居然和我说你还在城里搜捕?你是怎么办事的?是怎么搜捕的?城门是怎么盘查的?”
“陛下……陛下……恕罪啊……我们……我们……”治安官的身子抖得便如筛糠一般,突然灵光一闪,小声道:“陛下,他们会不会是劫狱当天就掏逃出城了?”
“劫狱当天……哈哈……”戴克里先已是气极,怒笑道:“好,好,好,就算你说的当时便出城了。可是皇宫火起乃是夜里,劫狱也是夜里,宵禁之时城门该是紧闭着的,他们是如何出城的?对了,这看守城门的也该是你的人,难道是你放走他们的吗?”
“陛下……陛下……明鉴啊,陛下。”治安官磕头如捣蒜,已被吓得泪如雨下,不住道:“不是我啊,我没有啊,我不敢啊……”
“行了,行了。”戴克里先看着这头肥猪,也知道绝不会是他做的,也知道这些天他也每日里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见他竟被吓成这个样子,气倒是消了一些,阴沉着脸,没好气地道:“看来我皇宫的这把火,也是那些耶稣信众为了救人放的,你去调兵,将城里所有的耶稣信众全数捉拿了,严加拷问是何人救了那些信众的。再传令去亚平宁,全力搜捕那些信众。”
治安官忙不迭地应着,准备退下。
戴克里先又哼了一声,阴阴地补了一句道:“还有……你告诉那些信众,想活命的就退出信众的行列,阪依奥林匹亚山,如若负隅不从的,便直接杀了吧。”
治安官的两条腿不住颤栗着,嘴唇哆嗦着,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淌,想说什么,终是不敢,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
所有的信众挤在一起,大家都目光全都集中在海耶斯的身上。关押的人数太多,牢房里极其拥挤,有些人关不下了,治安官只能把官衙里的其他房间也腾了出来。
“加百列大人临走时说过,如果真到了这么一天,先保住性命,保住信仰的火种。”海耶斯低着头,无奈地道:“先退出信众吧,等日后形势好转了,再回到耶稣的怀抱。”
所有的信众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船靠了亚平宁半岛的码头,很快又开走了。等罗马的军队赶到时,信众都消失不见了,只听说都上了山……
转眼,又几年过去了,当初戴克里先承诺的二十年的期限到了。戴克里先退位了,和他一起退位的还有马克西米安。
伽列里乌斯成为罗马帝国新任的皇帝、帝国东部的奥古斯都;君士坦提乌斯成了帝国的次帝,帝国西部的奥古斯都。
伽列里乌斯提拔马克西米努斯作为他的副帝,成为东部的恺撒;又任命塞维鲁斯做了君士坦提乌斯的副帝,成为西部的恺撒。
罗马帝国的政治中心转到了夕米南。在马克西米努斯和塞维鲁斯的支持下,伽列里乌斯的手腕比戴克里西更强硬更狠毒,对待耶稣的信众也更残酷。
对塞维鲁斯的任命,整个西罗马都极为不满,君士坦提乌斯也觉得东罗马将他们的爪牙伸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此时的他已年老体弱,只是勉强支撑着局面,早已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塞维鲁斯知道西罗马贵族对自己的敌视,也将以禁卫军长官庞培为首的西罗马贵族势力视为眼中钉,恨不得立刻剥夺了所有贵族的职位,转而提拔从东罗马来的贵族,却迫于君士坦提乌斯的压力,迟迟不敢动手。双方顿时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君士坦丁也从尼科米底亚回到了奥古斯塔特列维罗拉姆,回到了他的父亲的身边,此时他已多了六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父亲大人,塞维鲁斯这次也太无礼了,竟派人过来对您的决定指手划脚。”君士坦丁跪在地上,对君士坦提乌斯言辞恳切道:“毕竟您才是奥古斯都,他只是您的副帝而已,凭什么?您一直和我们说,君子谋定而后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如今我们已经忍了一年了,若再这么隐忍下去,恐怕整个西罗马便会落到东罗马的手里。”
“你懂什么?咳咳……”君士坦提乌斯瞪着儿子,不住咳嗽道:“如今四帝中,伽列里乌斯的势力占了三个,他又是皇帝,我只是次帝而已。况且我这个奥古斯都才当上没多久,根基尚且不稳,我们拿什么去和人家争?”
“父亲……”君士坦丁还想说什么。
“好了,你别说了,我也累了,你退下吧,咳咳……”君士坦提乌斯摆了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还有,以后论及公事,你别叫我父亲,我是奥古斯都,你该称我陛下。”
君士坦丁看着自己的继母过来搀扶起自己的父亲,脸色阴沉,低着头,轻声道:“好的,陛下,那我就告退了。”
“对了,咳咳……”君士坦提乌斯突然停下,又对君士坦丁道:“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你弟弟年纪又还小,以后你要多帮衬着你弟弟,务必要保证我们家在四帝中有一个席位。”
“是,陛下。”君士坦丁看着继母得意洋洋、喜形于色的样子,两眼几乎冒出火来,手上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只将掌心用力掐得发白。
酒馆里,君士坦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着闷酒。
“君士坦丁,怎么样了?你父亲怎么说?”几个少壮的军团长带着各自的心腹军官走了过来,围坐在君士坦丁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呵呵,还能怎么样?”君士坦丁抓着杯子,冷笑一声道:“他如今老了,身体差了,早就失去勇气了,不敢再和伽列里乌斯斗了。可惜我那父亲不象戴克里先,肯将权力交给能干的人,只愿意将自己的儿子定为继承人。我那弟弟年纪太小,生性又和他母亲一样,势利、无能,却又懦弱。以后恐怕在座诸位的军权、地位、财富,甚至女人都要拱手让给那些东部的蛮子了。”
“那怎么行?”顿时君士坦丁的周围响起了一片嗡嗡声,群情激愤了起来。
“怎么也不能让那些蛮子骑到我们的头上啊。”
“是啊,听说现在马克森提乌斯和庞培的日子都不好过,都被那个塞维鲁斯压得死死的,就连马克西米安都要看着塞维鲁斯的脸色过日子,难道以后我们也要变得象他们一样吗?”
“对了,君士坦丁。”突然一个军官看着君士坦丁,眼神里充满了希冀:“既然陛下希望由他的儿子做他的继承人,你也是他的儿子啊,你也能做他的继承人啊。你强壮、彪悍,而且聪明、能干,在军中多年,有人缘,也有威望,若是你做了奥古斯都,做了我们的头儿,那些东部的蛮子如何还能骑到我们的头上拉屎撒尿?”
“对啊,对啊,君士坦丁,你来做陛下的继承人吧,既满足了陛下的愿望,也是众望所归啊。”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希望,议论纷纷起来。